暮色像浓稠的蜜糖缓缓流淌，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病房地面勾勒出深浅不一的光影。
杨宇轩沉睡时面容安静，却苍白得近乎透明，偶尔蹙起的眉峰，泄露着身体里尚未平息的不适。
忽然，江云生注意到杨宇轩的睫毛因为身体的不适带来的连锁反应，剧烈颤动了几秒。
他缓缓睁开眼睛，意识还浸在混沌里，本能地朝着熟悉的气息挪动，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好冷......"
江云生听闻立刻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从柜子里取出毛毯，动作轻柔地展开，将杨宇轩单薄的身躯仔细裹住，每一个边角都掖得严严实实。
"别怕，我在这儿。"
江云生重新坐回床边，手指轻轻拂过杨宇轩额前的碎发。
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递着无声的安心。
"不要走......别丢下我......"
杨宇轩迷迷糊糊地攥住他的手腕，把脸埋进那温暖的掌心，像抓住最后的依靠。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杨薇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看到两人的模样，微微一怔。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江院长，这是我刚刚出去买的小米粥，等会喂宇轩喝点。今天......谢谢你了。"
"应该的。"
江云生点头致谢，打开了保温桶，接过勺子。他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反复吹凉，才小心翼翼地送到杨宇轩唇边。
白粥刚入口，杨宇轩苍白的脸色瞬间皱成一团，舌根残留的药苦味让他本能地抗拒。
"再吃一口，嗯？"
江云生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手背，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最后一勺粥喂完，杨宇轩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指尖死死揪住床单。
江云生还来不及反应，杨宇轩不由的仰头吐了他一身。
他却浑然不觉，连忙扶住杨宇轩的后颈，让对方靠在自己肩头，掌心一下又一下顺着脊背安抚："没事，吐出来就好......"
刺鼻的气味在病房弥漫开来。
杨薇满脸歉意地上前："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话没说完，杨宇轩又难受地弓起身子。
江云生顾不上擦拭自己，三两下扯开黏腻的衣襟，将人牢牢圈在怀里，一只手当支撑，另一只手不停轻抚后背："没事，我在这儿。"
许久，杨宇轩终于瘫软下来。
江云生浑身狼狈，却专注地用棉签蘸温水，仔细擦拭杨宇轩嘴角、睫毛上的秽物。
"杨薇，去打盆温水来。"
他头也不抬地吩咐，声音冷静得仿佛刚刚的混乱从未发生。
可当他准备起身清理时，手腕突然被拽住。杨宇轩气若游丝，眼中满是不安："别......别走......"
江云生俯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病床上的杨宇轩平齐，染着污渍的指尖轻轻覆上对方冰凉的手背：
"我不走，就在这儿。"
他刻意放缓的声线里裹着化不开的温柔，余光瞥见杨薇匆匆离开的背影，门合上时带起的风，将床头柜上未盖严的保温桶盖子吹得轻响。
消毒水混着呕吐物的气味愈发浓重，江云生却恍若未闻。
他不得已先脱下白大褂，将杨宇轩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透过潮湿的衬衫，剧烈的心跳声清晰可辨，"难受的时候就数着，我陪着你一起数。"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杨薇端着铜盆撞开房门。
蒸腾的热气里，她看见江云生坐在床边，白大褂下摆浸在地上的水渍里，却仍用胳膊圈出一片安全区，护着蜷缩其中的弟弟。
"温水。谢谢！"
江云生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接过毛巾，先拧干水分敷在杨宇轩额头，才开始擦拭他汗湿的脖颈。
当杨宇轩终于感觉到自己被擦拭身体舒服了一些之后，沉沉睡去，江云生才注意到自己的衬衫已经半干，斑斑点点的污渍在白炽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轻手轻脚起身，却被杨薇叫住。
"院长你去换件衣服吧，我守着。"
"那辛苦你了杨薇，我去换下衣服就来。"
江云生穿着黏糊的衬衫离开了病房。
更衣室的镜面映出满身狼狈的男人，江云生扯掉领带时，宽厚的背脊上还留着一道道陈旧的鞭痕，手摸向后背，才想起那是父亲不同意他和杨宇轩在一起时候，对他动用家法时候留下的伤痕。
只是江云生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他早就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哪怕未来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和杨宇轩在一起。
他换好干净的白大褂返回病房，杨薇正坐在陪护椅上打盹。
江云生拿着毛毯替她盖上，目光落在病床上。
月光不知何时漫过窗台，照着他充满隐忧的心房……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刚握住那只微凉的手，就听见对方在睡梦中呓语："别走......"
"我不走。宇轩，我在这呢。"
江云生将吻落在杨宇轩发旋上，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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