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反驳的话语卡在喉咙里。
周围护士们投来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攥着包带的手渐渐松开。
走廊里陷入死寂，唯有远处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一下下敲打着凝滞的空气。
"我不需要你对我阴阳怪气。我的儿子必须按我们给他安排的路走。
"江母猛地甩开杨宇轩递来的手帕，布料轻飘飘落在惨白的地砖上，"我儿子的人生应该是站在顶峰接受掌声，而不是被你这种人搅得一团糟！"
杨宇轩望着老人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却愈发冷静：
"那就让他自己选择想要的生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江云生的脸颊，"努力了这么久站在了您期望的位置上，难道他不该得到选择人生的权利？我尊敬您是长辈，但这份尊敬，应该建立在您不再用亲情捆绑他的基础上。"
江母的瞳孔骤然收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却在触及儿子苍白又倔强的面容时，化作一声颤抖的冷哼："好，好一个会说漂亮话的，怪不得我们云生会对你......"
江母的话还未说完，杨宇轩便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您要是再这样闹下去，恐怕整个医院都要知道，您儿子喜欢我......”
话音落下，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江母一眼。这目光让江母瞬间涨红了脸，浑身气得发抖。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竟敢威胁我？没教养的东西！”
江母怒不可遏，扬起手就要朝杨宇轩脸上挥去，却在触及空气的瞬间扑了个空。
杨宇轩踉跄着跌向身后，后背重重撞进熟悉的怀抱，江云生苍白的手臂及时环住他的腰，消毒水混着体温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云生眉头紧紧皱起，在杨宇轩和母亲之间来回看了一眼，语气严肃地说：
“妈，别闹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别把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
听到儿子的话，江母高高扬起的手缓缓放下，脸上满是不甘。
她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江云生望向怀中杨宇轩的眼神里，满是心疼与关切，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最终，她只能沉默地看着儿子扶着杨宇轩朝病房走去。
回到病房后，江云生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小心翼翼地扶杨宇轩坐下，又轻轻让他躺好，温柔地说道：
“宇轩，今天的你很勇敢，敢站出来和我妈对峙。不过等会我得陪我妈回去一趟，你乖乖在这儿休养，哪儿都别去。等你好了，我就陪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说完，他轻轻抚摸着杨宇轩的脸颊，用指腹揉着微红的颊面，直到看着对方缓缓点头闭上眼，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病房。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杨宇轩立刻坐起身，透过门缝，望着江云生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脸颊，江云生掌心的温度似乎仍在皮肤下流淌。
窗外的日光斜斜切进室内，将他的影子拉长、扭曲，在斑驳的地砖上碎成凌乱的拼图。
走廊尽头传来江母压抑的呜咽，断断续续地穿透门板。
杨宇轩想起江云生挡在他身前时颤抖却坚定的脊背，化作心口酸涩的潮水，突然漫过理智的堤坝。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躲在你身后。我也可以为你勇敢一次的......"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语，尾音被哽咽绞得支离破碎。
话音落下，杨宇轩抱着头缓缓低下头，记忆中零散的片段如拼图般开始慢慢拼凑。
他清楚记得，自己已经连续好几天偷偷吐掉了护士送来的营养药。
那些泛着苦涩的药片，被他藏在舌根下，趁着没人注意时吐进洗手池。
"我不吃药，是不是就能慢慢想起以前的事？"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执拗，"江云生你对我这么好，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定很特别。我不想再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记不起来。"
杨宇轩摇摇头，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药杯上。
杯口还沾着细小的水珠，倒映着窗外阴沉的天色。
他伸手将药杯推到一边，掀开枕头，底下压着几张皱巴巴的画纸。全是不同角度的江云生，有的在专注写病历本，有的在窗边沉思。
看着这些画作，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纸面，仿佛要透过纸张，触碰到记忆深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突然，一阵尖锐的头痛如闪电般劈来，杨宇轩抱着脑袋蜷缩在床上，额头上很快沁出细密的冷汗。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将他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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