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忙完了么江院长？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傻到真的去伤害自己，我会等你回来。”
话音未落，镜头突然拉近，杨宇轩的目光牢牢钉在他缠着纱布的右手上，声音不自觉放软“伤口上药了吗？很疼吧，都怪我……”
尾音里裹着浓重的自责，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
“不疼小伤而已，宇轩，你再睡会吧。我不吵你了。先挂了。”
江云生的语气轻得像哄小孩，指尖摩挲着一旁的桌角。
视频里的杨宇轩点点头，睫毛垂落时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嘟囔着“别硬撑”，他说完听话地缩进被窝，只剩半张泛红的脸露在外面。
挂断前最后一瞬，江云生瞥见杨宇轩偷偷伸手按了按摄像头，指腹轻轻蹭过手机屏幕，仿佛隔着冰冷的电子信号也要触碰他的伤口。
这笨拙又滚烫的小动作，让他握着手机的左手猛然收紧，酸涩突然漫上眼眶。
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砸在结痂的手背上，惊起细小的刺痛。
他慌忙抬手去擦，却扯动了手心的纱布，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可这点皮肉之苦，在胸口翻涌的情绪面前不值一提。
对杨宇轩铺天盖地的心疼，像涨潮时的海水漫过堤坝，将他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想起杨宇轩发红的眼眶和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喉咙发紧，内心痛苦不已。
“明明自己经历了昨天那些事也很难过，也不忘关心我，宇轩，我该如何补偿你。”
江云生喃喃自语，声音几近哽咽。
他别过脸，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顺着下颌线砸在沾着血渍的衣领上。
窗外的晨光温柔地洒落，却抚不平他内心翻涌的波澜。
此刻的他，只想尽快忙完今天的工作，抛开院长的身份，抛开满身的疲惫与伤痛，立刻回到杨宇轩身边，将那人紧紧拥入怀中，把所有亏欠的温柔与爱意，都一一偿还。
冷静思考了几秒之后……
江云生解锁手机，助理发来的邮件里，行程表密密麻麻。
除了特意空出的两小时，从早到晚排满了科室会议、手术安排、学术讨论，连晚上还有场应酬。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金属镜框在指尖泛着凉意。
这时，办公室门外传来敲门声。
助理抱着文件站在门口，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病历夹：
“院长，科室的晨会提前到八点了，还有半小时。七床术后出现并发症，值班医生正在处理，需要您去看看......”
江云生起身整理了下外套，领口的名牌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刚走出办公室，就见实习医生抱着心电监护仪匆匆跑来，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江院！十二楼VIP病房，患者突发室颤！”
他立刻转身冲向电梯，金属电梯门映出他紧绷的神情。
记忆闪过早晨邮件里的备注：重要外宾到访医院做医学交流，需全程跟进。
电梯抵达时，消毒水混合着高级香水味扑面而来，他快步冲进病房，护士正准备给患者除颤。
“充电200焦耳！”
“血氧在下降！准备肾上腺素！”
抢救的嘈杂声中，江云生忽然想起那空出的两小时，原本是要去找陆晨宇警告他的。
此刻监护仪上的波形剧烈跳动，所有精心安排的日程，都被眼前这场生死抢救打乱。
江云生的指尖死死按压在患者胸腔，汗水顺着额角滴落在无菌单上。
“第三次除颤！”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
电极板再次落下的瞬间，患者僵直的身体重重弹起，监护仪刺耳的长鸣却戛然而止，转而发出规律的“嘀嘀”声。
监护仪刺耳的长鸣骤然断裂，转为规律的"嘀嗒"声，仿佛死神松开了扼住咽喉的手。
护士攥着血压计的指尖微微发白，声音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意："病人心率恢复窦性！血压回升至正常区间！"
江云生如释重负地跌坐在转椅上，后背的白大褂早已被冷汗浸透，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得令人作呕，混着急救时残留的血腥味，几乎要将他淹没。
颤抖的手指扯松领口，他踉跄着起身，逃也似的往消防通道走去。
推开铁门的瞬间，秋雨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
江云生倚着斑驳的水泥墙，累到低头喘息着。
远处的闪电划破阴沉的天空，将医院大楼的轮廓切割得支离破碎。
休息了没一会，手机又在裤兜里震动起来，这次是短信提示音。
江云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解锁屏幕，陆晨宇的消息赫然入目："我在你医院对面咖啡厅，我数到一百，如果你不来，我就把杨宇轩的照片放出去。"
他心头猛地一紧，抬眼望向医院门口的方向。
他抬脚就要往回跑，却又生生刹住。
作为院长，他还有太多事要处理：危重病人的后续观察、七床的并发症、被打乱的会议和手术......可那些重要的、紧急的事，此刻在脑海里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陆晨宇挑衅的语气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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