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江云生立刻调出福利院的联系方式。
拨号时指尖微颤，听着电话那头院长熟悉的声音，他把义诊的安排细细讲了一遍，末了又加重语气补充：
“设备我来协调，医生这边也会多带两位儿科同事，务必做细致些。”
挂了电话，江云生的手机屏幕自动跳回计划表。
第一条“捐赠物资”后已稳稳打了勾，第二条“领养孩子”旁，他犹豫了瞬，终于轻轻按下一个浅浅的标记，像在心里落了颗定音的石子。
后来冷着脸走出另一间会议室时，江云生捏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下讯息：
“爸，下周我会带你儿媳妇还有孩子回家给你们一个惊喜。”
发送的瞬间，走廊里的风卷着消毒水味掠过，他喉结悄悄滚了滚，方才紧绷的侧脸，竟洇出点藏不住的软。
走廊的瓷砖映着顶灯的光。江云生攥着手机往前走，指尖在发送键上悬了两秒，终究还是按了下去。
脸上还凝着会议室里的冰霜，仿佛刚才为筛查项目据理力争的锐气尚未散去。
可垂在身侧的手，指腹却在屏幕边缘反复蹭着，带起一阵微麻的痒。
“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来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胸腔上，咚的一声，竟盖过了走廊远处传来的推车轱辘声。
冷硬的下颌线绷得更紧了些，像是要用这份紧绷压住心底的乱，那句“儿媳妇”在舌尖滚了无数次，此刻落在屏幕上，倒比任何一份诊断报告都让他牵念。
手机忽然震了震，父亲的消息紧跟着进来：“好小子！没骗我吧？”
江云生盯着那行字，脚步慢了半拍。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点夕阳，在他西装裤腿上投下道暖光，倒让他那冷着的脸，悄悄印出了不易察觉的柔和来。
江云生一路快步回到办公室，刚推开椅子坐下，手机就震了震，是杨宇轩发来的视频请求。
他下意识清咳两声，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温热的水流过喉咙，稍稍压下了方才一路攒下的燥意。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秒，他挺直脊背，修长的手指轻轻扯了扯西装两侧的边角，把方才走路时弄出的一点褶皱抚平。
做完这一切，才扬起一个舒展的笑，按下了接通键。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眼角的笑意又深了些，像是要把方才在走廊里藏着的那点紧张，全化作此刻眼底的温和。
“怎么了，宝？我还在忙呢。心情好点了么？我让助理给你送了礼物，还喜欢吗？你看，我也带着呢。”
江云生扬起手，手腕上的情侣表在日光灯下闪着亮，格外醒目。
杨宇轩往后退了退，身子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打量他：“咦，又要带我去你父母那，不过你是不是忙了一天？看你额头上都出汗了。不过……我好像有件事想跟你说。”
江云生手托着下颚笑，眼底的温柔漫出来：
“怎么，是不是想我回家了？等我忙完这阵就回去。你别乱跑，要是陆晨宇再联系你骚扰你，一定跟我说。过两天我带你回家，给我爸妈一个惊喜，这次绝不会出意外。”
他说着，脸颊泛起一层浅红，像是想到了什么甜事。
杨宇轩却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些：
“就是……云生，我想跟你说，你能不能放过陆晨宇？他电话里跟我解释了，那天在酒店，我和他……没有，没有发生关系。”
提到“陆晨宇”三个字时，他的声音明显发虚。
江云生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眼底的温度一点点沉下去：
“他又联系你了？果然，还是超出了我的计划。”
“计划？”杨宇轩猛地瞪圆了眼睛，“你要做什么，云生？算了，别跟他计较了好不好？我们好好在一起就行。”
他急忙插话，语气里带着恳求。
江云生指尖在桌面轻轻叩了两下，屏幕里杨宇轩还在小声劝着，说陆晨宇已经知道错了，觉得大家都是朋友不必闹太僵。
他忽然低低笑了声，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只顺着喉管滚出点冷意：“朋友？他把你带去酒店时候拿你当朋友了么？”
杨宇轩被问得一噎，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可……可那天确实是误会，他真的没有对我……”
“误会？”江云生往前倾了倾身，西装领口的纽扣硌得锁骨发紧，“他把你堵在酒店房间，然后今天发那些暧昧照片给我的时候，也是误会？？”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沉，“宇轩，你太心软了。有些人，不是你退一步，他就会收敛的。”
屏幕那头忽然静了。
杨宇轩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半天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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