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宇，你疯了！”江云生冲到车跟前，伸手去拉车门，却发现内侧早已反锁。
他急得用劲拽着门把手，想立刻把这个疯子从车里拖出来。
陆晨宇却歪着头冲他笑，嘴角的血渍混着诡异的弧度，还慢悠悠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江云生，我已经给宇轩发定位了，他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车门“咔哒”一声从里面自动弹开，他挪着受伤的身子，一点一点从变形的驾驶座里爬出来，摔在地上。
江云生来不及多想，医务工作者的本能让他快步上前想去扶。
可陆晨宇却猛地甩开他的手，就那么满脸是血地坐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地哭起来，像个耍赖的孩子。
十多分钟后，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杨宇轩的车也几乎同时赶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听到动静的陆晨宇突然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扑过去拽住江云生的衣角，力道大得惊人。
“求你了，放过我……江院长！”他哭唧唧的，声音里满是恐惧，“我不和你抢了，真的！但求你把刚刚绑我身上的炸药解开，时间不多了……江云生，我错了啊！我还不想死。”
众目睽睽之下，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圈缠在腰间的炸药赫然暴露出来，引线似乎还微微泛着红光。
炸药控制器上计时时间却是刚刚开始倒数。
周围的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连救护车旁的医护人员都僵住了。
杨宇轩捂着脸，震惊地看看陆晨宇，又看看脸色骤变、一时手足无措的江云生，他慌乱的连垂腰间的手都是抖的。
“你胡说什么！”江云生的声音陡然拔高，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我什么时候绑过炸药？陆晨宇，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可陆晨宇根本不听，只是死死抱着他的腿，哭得涕泪横流，血污混着眼泪糊了满脸：“就是你！刚刚在车里你发怒绑的！江院长，我知道错了，求你看在宇轩的面子上……”
杨宇轩冲过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他一把扯开陆晨宇的手，声音都在发颤：“陆晨宇！你看清楚！云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是真的……”陆晨宇突然瘫坐在地，指着自己腰侧的炸药，眼神涣散，“你看这引线……快烧完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那截黑线上，果然见末端有微弱的火星在蠕动。
救护车旁的医生护士瞬间炸开了锅，有人开始往远处退，有人急着报警喊“找拆弹专家”。
江云生却突然冷静下来。他盯着陆晨宇腰间的“炸药”，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
即使危险丛生……
他的目光仍旧先扫过炸药上那圈粗糙的胶带和歪歪扭扭的引线，那材质看着像极了医院仓库里用来捆医疗垃圾的尼龙绳，所谓的“炸药块”，形状规整得像是用硬纸板裹了泡沫。
“陆晨宇，”他突然蹲下身，声音冷得像冰，“你以为用这种小孩子把戏，就能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陆晨宇的哭声戛然而止，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就在这时，江云生突然伸手，一把扯过那截“引线”。
火星“滋”地一声灭了，露出里面裹着的红色蜡烛芯。
他又捏住一块“炸药”，稍一用力，硬纸板裂开，掉出一团揉皱的纸巾。
全场瞬间死寂。
杨宇轩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他看着陆晨宇，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陆晨宇彻底傻了，瘫在地上张着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交替的光映在他脸上，把那点最后的疯狂，照得无处遁形。
陆晨宇像是突然被惊雷劈中，猛地晃了晃脑袋，眼神里满是混沌的惊疑。
他死死捏着手里那截蜡烛芯，指腹蹭过粗糙的纸皮，声音都在发飘：“不对……不对啊……”
“我花了五万！托了医院的老周牵线，在郊区那个废弃工厂拿的货！昨天验的时候明明是真的——黑块块沉甸甸的，凑近闻还有股呛人的硝石味……”
他突然抬手指向江云生，指尖抖的停不下来，“是你换的！一定是你趁我在车里晕过去的时候换的！你想让我变成所有人眼里的笑话！江云生你太狠了。”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膝盖却软得像没长骨头，又重重跌坐回地上。
沾满血污的手在胸口胡乱比划，像是要证明什么：“我明明看过的……引线都是浸过油的……怎么会变成蜡烛芯……”
话没说完，他突然揪住自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回想：“不可能……老周跟我拍着胸脯保证的……他说这货能炸穿水泥墙，结果连我的脸皮都没伤分毫……”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过来，夹杂着警察低声的呵斥。
陆晨宇却像没听见，只是反复摇着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地上那堆假炸药，仿佛要从硬纸板和纸巾里，找出自己最后一点荒唐的依仗。
江云生无奈地勾了勾唇角，目光落在地上那堆皱巴巴的硬纸板上，后颈渗出的冷汗顺着衣领滑下去，在衬衫上透出一小片湿痕。
刚刚那几分钟的对峙，每一秒都像踩在刀尖上，只是此刻尘埃落定，倒生出几分荒诞的疲惫。
直到陆晨宇被警察半扶半押着送上救护车，警笛声渐渐远去，杨宇轩才猛地冲过来，一把将江云生紧紧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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