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杨宇轩身着白色礼服,婚礼开始的前一个小时,他紧张得坐在休息室做着深呼吸。
休息室的空调温度调得正好,可杨宇轩手心还是沁出了薄汗。
他对着穿衣镜扯了扯领结,丝绸料子滑过指尖,带着点微不可查的颤。
镜中的人穿着笔挺的白色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平日里总带着点散漫的眉眼此刻绷着,连嘴角都抿成了直线。
“呼……”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长长吐出一口气,试图让胸腔里乱撞的心跳慢下来,可越深呼吸,那股子紧张就越像涨潮的水,漫过喉咙,堵得他发慌。
一年前在医院的日子还历历在目。江云生赤着脚冲进病房的样子,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的力道,还有那句带着哭腔的“让我抱会儿”,此刻混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宾客喧闹声,在脑子里翻涌。
他以为自己会很镇定的。
毕竟从医院出来后,江云生把他宠得几乎没机会紧张,学做糖醋排骨时他把糖当成盐,江云生笑着接过锅铲说“我来”;去植物园看菊花时他崴了脚,江云生二话不说就蹲下来背他,
连去刻戒指那天,他盯着刻字机手抖,都是江云生握住他的手一起按下去的。
可今天不一样。
这是婚礼啊。
是要当着所有亲友的面,把“我们”这两个字,郑重地钉进往后余生里。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传来江云生的声音,带着他惯有的沉稳,却又比平时软了些:“宇轩,我能进来吗?”
杨宇轩猛地转身,差点带倒身后的椅子。他手忙脚乱扶稳,声音有点发紧:“进、进来吧。”
门被推开,江云生走进来。他穿了件同系列的白色礼服,袖口别着银色的袖扣,正是去年让定制的那对,上面刻着彼此名字的首字母。
他平日里总穿白大褂,此刻换上礼服,竟比手术台上更显挺拔,只是耳根悄悄泛着红。
“紧张了?”江云生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汗湿的手背上,自然地伸过手,用指腹轻轻蹭掉那点湿意。
他的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像一剂镇定剂,让杨宇轩乱跳的心稍稍稳了些。
可嘴上还是不服软:“谁、谁紧张了?我这是在调整状态。”
江云生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触的指尖传过来,温温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枚戒指,正是去年那对素圈,只是如今内侧多了两道浅浅的刻痕,是他们的名字缩写,挨得紧紧的。
“你看,”江云生拿起其中一枚,轻轻套在杨宇轩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早就准备好了。”
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杨宇轩却觉得那地方瞬间烫了起来。
他看着江云生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医院里那个清晨,这人也是这样拿着戒指,眼里的后怕和珍视几乎要漫出来。
“我以前总觉得,手术台上的刀最能给我底气。”
江云生把另一枚戒指戴在自己手上,然后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但现在才知道,握着你的时候,我才最踏实。”
杨宇轩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却不是因为紧张,是被这句话撞得心头发软。
他抬头撞进江云生的眼睛里,那里没有了去年的惶恐,只有满满的温柔,像浸在温水里的月光,把他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我也……”他张了张嘴,忽然有点哽咽,“我也有点紧张。”
承认这句话时,他反而松了口气。原来承认自己在乎,承认自己害怕搞砸这份幸福,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江云生抬手,替他理了理微乱的额发,指尖划过他的眉骨,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别怕。”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从医院那天起,我就一直在等今天。等把你正式变成我的人,等告诉你,往后每一天,我都在。”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休息室里很安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那同步了节奏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
杨宇轩忽然笑了,眉眼弯起来,又回到了平日里那副带着点狡黠的模样。
他反手握紧江云生的手,力道不轻:“那待会儿走红毯,你可别比我先迈错脚。”
“不会。”江云生也笑了,眼底的光亮得惊人,“牵着你,怎么走都不会错。”
这时,门外传来司仪的声音,提醒他们婚礼还有十分钟开始。
杨宇轩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江云生自然地扶住他的胳膊,两个人并肩站在镜子前。镜中的两个身影,礼服笔挺,戒指闪光,眼底都盛着同样的期待。
紧张还在,却被一种更汹涌的情绪盖了过去了,那是庆幸,是珍视,是终于能把所有温柔和爱意,都摊开在阳光下的笃定。
“走吧。”江云生侧过头,看着他。
“走。”杨宇轩回视他,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外面的光线涌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手牵着手,一步步朝着礼堂走去,脚步声坚定,像在为往后的岁月,敲响最温柔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