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生去打早饭的功夫，杨宇轩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被江云生握过的地方。那点残留的温度像颗小石子，在心里漾开一圈圈软乎乎的涟漪。
他其实隐约能猜到些什么。江云生那人看着冷静自持，手术刀握得稳如磐石，可只有他知道，这人在自己面前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柔软。昨天进手术室前，江云生替他理输液管时，指尖的微颤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戳破。
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杨宇轩抬眼，正撞见江云生端着餐盘快步走来，另一只手里还攥着双拖鞋——是他自己放在值班室的那双。
“刚让护工找了双干净拖鞋。”江云生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蹲下身，不由分说地握住杨宇轩的脚踝，替他把拖鞋套好，“如果想下床，地上凉，别光着脚。”
杨宇轩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这人总是这样，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细枝末节里，像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
“粥是小米南瓜的，养胃的。”江云生把餐盘推到他面前，又拿起旁边的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我尝过了，不烫。”
杨宇轩张嘴接住，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他看着江云生专注的眼神，忽然笑了：“江医生，你这伺候人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头号病人。”
“你就是。”江云生想也没想就接了话，随即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耳根微微泛红，“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最重要。”
杨宇轩笑得更欢了，眼角的细纹都染上了暖意：“知道了，江大主任。那我自己来吃吧，你也去吃点东西，昨天守了我一夜，肯定累坏了。”
江云生却没动，只是坐在旁边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喝粥，眼神里的珍视几乎要溢出来。他忽然想起梦里那个空荡的走廊，想起杨宇轩冰冷的身体，心脏又开始抽紧。他赶紧移开视线，假装整理床头柜上的病历本，指尖却在微微发颤。
“对了，”杨宇轩忽然开口，“等我好了，我们去趟城郊的那个植物园吧？听说最近菊花开得正好。”
江云生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好啊。”
他记得，梦里杨宇轩也提过想去看菊花，说“等我好了就去”，可最后却没能等到那一天。此刻听到同样的话，江云生的心里又酸又软，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还有，”杨宇轩又说，“我上次看到有家手工皮具店，里面的钥匙扣挺好看的，我们去做一对吧？刻上彼此的名字。”
江云生的眼眶又开始发热，他用力点头：“好，都听你的。”
只要你在，只要能和你一起，做什么都好。
接下来的日子，江云生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杨宇轩。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手术，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助理，每天除了查房和必要的会议，其余时间都泡在病房里。
他会给杨宇轩读报纸，会陪他看无聊的电视剧，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握着他的手，感受他真实的体温。有时候杨宇轩醒来看见他握着自己的手发呆，就会笑着问他在想什么，他总是摇摇头说“没什么”，其实是在心里一遍遍确认，这不是梦。
杨宇轩的恢复情况很好，没过多久就能下床走路了。江云生每天都会扶着他在走廊里慢慢散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温馨得不像话。
出院那天，江云生特意请了假。他收拾好东西，又仔细地把杨宇轩裹严实了，才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走出病房。
“慢点，别急。”江云生的语气里满是紧张，仿佛杨宇轩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杨宇轩无奈地笑：“我又不是瓷娃娃，没那么娇气。”
江云生却不听，依旧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直到把他塞进车里才松了口气。
车子缓缓驶离医院，杨宇轩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忽然转头问江云生：“你是不是很怕失去我？”
江云生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是。”
他不想再隐瞒，也不想再假装坚强。失去的恐惧像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提醒着他眼前的幸福有多珍贵。
杨宇轩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温暖而坚定：“我不会离开你的。”
江云生侧头看了他一眼，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柔和得像一幅画。他笑了，眼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只剩下满满的暖意。
车子一路向前，驶向他们共同的家。那里有等待他们去学的糖醋排骨，有还没来得及刻字的戒指，有无数个充满希望的明天。
江云生知道，那场噩梦或许会成为他心里永远的烙印，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他们还能一起走下去，那些恐惧就会被慢慢抚平。
因为爱，从来都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而他，终于有机会，把所有的爱都给眼前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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