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噬之瞳

冰棺折射出陆小棠异变的倒影时，她腕间的电子表突然跳出一串乱码。表盘玻璃渗出粘稠血珠，数字扭曲成“1983.12.25”——正是婚书残页上的日期。云织的残魂在冰棺中忽明忽暗，喉骨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去...炼器坊...”

青铜碎屑从她指缝漏下，落地竟凝成微型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陆小棠右眼——那里已泛起鹿鸣特有的鎏金色竖瞳。

直升机轰鸣声撕裂寂静，探照灯刺破冰缝。陆小棠眯眼望去，机舱门印着“玄龟重工”的LOGO，穿防弹衣的雇佣兵正用狙击枪瞄准她额间青印。子弹击碎冰棺的瞬间，她看清弹头刻着锁灵咒的变体符文。

“活体样本回收程序启动。”机械音从直升机扩音器传出，“优先保护混沌树种载体。”

陆小棠翻身滚向冰柱，弹痕在身后炸开腥臭的墨绿色液体。腐蚀冰层下露出成排的电缆，绝缘皮上烙着青鸾族图腾。她扯断电缆缠住雇佣兵脚踝，电流却反向涌入图腾，金纹如活蛇般窜上雇佣兵面罩。

“啊！！！”面罩下传出的惨叫带着电子杂音，爆开的头盔里溅出青铜齿轮。

鹿鸣的残魂突然在识海浮现：“用我的眼睛看。”

右眼骤然刺痛，陆小棠的视野被血色覆盖。雇佣兵胸腔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微型炼丹炉，炉中煅烧着白虎族的指骨。她夺过步枪砸碎最近那人的护甲，炉灰飞扬中浮现全息投影——玄龟长老会正在解剖鹿鸣的妖兽化残躯，将冰晶包裹的脏器装入导弹弹头。

“最新试验体已植入归墟坐标。”白大褂的研究员推了推眼镜，镜腿纹路与婚书残页的炼器坊标记完全一致，“东风-41搭载混沌树种，十二时辰后发射。”

直升机突然发射钩锁缠住陆小棠的腰。舱内伸出机械臂，针管扎向她跳动的颈动脉。千钧一发之际，右眼迸发的冰焰顺着钩锁烧进机舱，仪表盘爆出的火花中，她看见驾驶员后颈嵌着青铜罗盘碎片。

“抓住你了。”陆小棠拽着钩锁跃上机翼，掌心图腾凝成鹿角状的冰刃。

驾驶舱防弹玻璃映出她的异瞳，左眼漆黑如夜，右眼鎏金似妖。机械臂突然调转针头刺向驾驶员，淡蓝色液体注入其脊椎的瞬间，雇佣兵瞳孔裂成复眼：“一级防御协议启动，坐标北纬31°14'...”

导弹发射井的全息地图在陆小棠视网膜上闪烁。她捏碎驾驶员的颈椎芯片，军用加密频道传出玄龟长老的冷笑：“你以为血契反噬只影响鹿鸣？看看自己的影子。”

直升机残骸坠向冰川时，她在冰面瞥见自己的影子——鹿角刺破天灵盖，脊椎生出森白骨刺，而心脏位置跳动的，是半枚刻着核辐射标志的青铜罗盘。

炼器坊的青铜门在雪崩中显现，门环是衔尾蛇咬住的半颗混沌树种。陆小棠将染血的婚书残页按上门缝，背后突然袭来鹿鸣的气息。

“现在逃还来得及。”真正的鹿鸣浑身裹着冰碴，左耳青玉坠已换成骨钉，“等我彻底妖化，第一个吃的就是你。”

陆小棠转身抓住他兽化的右爪，掌心图腾与骨刺相接处迸出火花：“那就帮我找到分离双生树灵的办法。”她扯开领口，锁骨下的皮肤浮现导弹坐标纹身，“或者等着看玄龟族用你的内脏毁灭两界。”

鹿鸣的竖瞳收缩成针尖。他忽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她右眼：“如你所愿。”

血珠渗入瞳孔的刹那，陆小棠看见炼器坊地下室的场景：三百具自己的克隆体浸泡在营养液里，而中央手术台上躺着个戴青玉耳坠的女婴——正是二十年前被遗弃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