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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沉舟侧畔千帆过(第五章)

自古少年不畏险

海外之途漫漫,孤身一人实难成行,欲招数名侠士护佑。百晓堂门徒青竹、长风,竟愿请缨护送。

亓源拜别这养育他二十一载的亓府,那些欢声笑语仿佛还萦绕在耳畔,回头看——“我与旧事归于尽,来年依旧迎花开。”他突然想到这一句,浅浅一笑,明眸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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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向东抵达澜海城,路途上因着亓源带的钱财够多,倒没出什么意外。青竹、长风到此城没了接下来的动作,亓源奇怪,终究没问,只当百晓堂又出了什么消息需要二人知晓。

客栈里。

青竹一上午都不见人影,他们又已在这城里停了四天,亓源难免有些焦躁。

长风敲门进来,他身着一袭白色长衫,衣摆随动作飘动,显得潇洒而随性。腰间系一条蓝色腰带,上面挂着一小巧铜铃,叮当作响。身材修长,面容俊朗,午日的光正对着他,多添几分温润。来人头发略为凌乱,彰显此人不羁的内心。

“怎么了?”亓源问。

长风挠挠头,亓源大抵知道了他发型为什么总是好好的就乱了。“我们不是在这里停了几天嘛,其实是等人的。今早青竹出城接那人,现在回来了,让我们收拾一下,不久就走。”

待到收拾好,长风突然凑上来,又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偷听,才轻声轻语地说:“那人是江淼……”

却发现亓源没有反应,他自己先是郁闷了一下,“拜托哎,那可是江淼!金钟城的那个江淼!侠客榜第一,好吗?!特别的厉害!这次海外仙人的消息也是他告诉百晓堂的,不然我们找个几百年都不一定能找到。你知道吗?之前暗行山里的土匪……”

亓源前些日还能干笑两声听着他的长篇大论,现在相处久了,见长风又要讲个没完没了,实在失了耐心:“知道你崇拜他了,能别再讲他的光辉事迹了吗?”

长风撇撇嘴,没再说了,毕竟这位是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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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青竹汇合,他似乎等得久了,原来不显情绪的面上多了一丝不耐烦。青竹身材高挑修长,面容清瘦,眉目冷峻。头发乌黑如墨,束于冠中,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随风轻动,丝毫不显凌乱。他身着一袭青色长衫,腰间干练地系着一条黑色腰带。他总是冷峻内敛,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孤独与深沉,仿佛他的内心藏着一片无人涉足的冰原。武器不同于长风的长剑,而是一把墨扇。

他身旁那人大抵便是江淼了,不符合印象中的硬汉形象,而是一位……老头,正拄着拐杖 颤颤巍巍的站着。亓源抽了抽嘴角,“不是?一个老头,拄着拐杖,孤身一人闯入匪帮,剿灭全部?请原谅我不能想象。”他心底想着。

长风却不这么想,亲眼目睹偶像他自然是激动万分,虽与想象中大相径庭,但秉持着“人不可貌相。”的原则,他不觉得第一侠客是个老头有什么奇怪,难掩激动上前握手:“前辈,您便是江淼吧!久仰大名,我是百晓堂弟子长风。”

青竹震惊且想笑,但还没来得及提醒,那老头便抽开了手,满脸问号:“小子,你认错人了吧。”

空气好像静止了。

老人好似突然理解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是方圆百里有名的韩士君,人称韩万灵,算卦可是一绝!你认得我也正常,不过下次名号不要再记错了。你要来算一卦吗?我这不贵,一两银子便成。”

长风:“……来一卦,谢谢。”他感觉脸有些烫。

亓源笑出了声,他自己是觉得声音不大的,但对上三人目光,他又有些不确定起来。收住了笑声,再干咳一下。糟糕,他也觉得脸上有点烫。

算完卦,韩万灵留下四字真言便走了:“得天独厚。”

青竹冷笑一声:“你真是钱多无处花了。”

长风没反驳,确实地,他后悔了,那可是一两银子啊!心有不满无处发泄,一扭头,又见在一旁当木头人的亓源,有处宣泄了:“你笑什么笑?!”

亓源被他吼得一愣,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对他这般语气,又感叹长风脸皮,心里与面上同时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笑了?”

“就刚才!”

亓源转头,不想搭理,觉得自己刚才回长风话的举动实在愚蠢。

见没人理他,长风又问青竹:“江淼在哪?他不应该和你一起来的吗?”

青竹抱胸:“他刚才去买东西,让我在这等他,不久便该来了。”

“他来了你要告诉我。”长风想到刚才闹剧,有些不好意思。

青竹无奈点了点头,他也对此感到丢人。

世界安静了。

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一人,准确来说是从亓源面前土地里冒出一个人。亓源默默后退一步,长风怪叫一声,就要把青竹往后扯。亓源再度翻了个白眼。

恰此时那人身影也全现了。见面前一陌生公子正对他翻白眼,心里顿时一紧张,怕是又吓到了人家:“对不起,在下江淼,敢问阁下贵姓?”

亓源紧急收回一个白眼,想来对方误会自己意思,心底暗自给长风记上一笔。忙说:“没事。我姓亓,单名一个源,源泉万斛之源,连云城之人。”说到连云城,江淼也大致知晓亓源姓为何字了。

这下见到真正的江淼了,长风看了眼青竹,见青竹点头,又冒冒失失前去问候:“江兄您好,在下百晓堂 长风,久仰大名……”

趁江淼 长风对话,亓源才静下心来,一旁悄悄打量这位侠客第一。江淼名号他自然是听过的,事迹什么的也大致知晓,故今儿目睹真容,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但见少年身姿挺拔,扎着高高的马尾,乌黑的发丝在风中微微扬起。一袭蓝色长衫,衣摆随风轻摆,显得格外潇洒。他的面容清秀,眉目间透着一股灵动与开朗,嘴角挂一抹阳光般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他而明亮。

腰间斜挎的青龙棍,想来是他行走江湖的武器。这根棍子通体泛着淡淡的青光,质地坚硬,触感冰凉。棍身雕刻着一条蜿蜒的青龙,龙鳞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跃出棍身。龙眼处镶嵌着两颗绿豆大小的夜明珠,闪烁着幽幽的光芒,更添几分神秘与威严。棍尾处系着一条蓝色的丝绦,随风飘动,如同青龙的尾巴在舞动。

亓源都能想到,少年每次挥舞这根青龙棍游刃有余的样子,棍法灵动而迅猛,仿佛青龙在手中舞动,威风凛凛。尽显少年意气与侠客风姿。

又记起刚才,亓源发誓自己再也不翻白眼了,又狠狠给长风记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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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介绍完,便是要去天仙住址了。

“可还没有船。”亓源说,他掏了掏口袋,想着剩下钱能买什么样式的船。

江淼摇摇头:“不用船的,你们到时候跟紧我就行了。”

“不走水路吗?”长风问,又想到方才江淼土遁出来的,乃大惊“你是神仙!”他突然一喊,吸引旁边人的目光,好在此地偏僻,只零星几人。这回换青竹赏他一个白眼,长风挠头,闭上嘴。

亓源暗自点头,心说难怪这侠客榜上第一如此年轻,竟是个修者,想来江淼是与海外天仙认识。不过,既然这样,干脆直接拜他为师好了……

江淼感受到亓源的打量,心底无奈出声:“真神仙可不就在你们面前!”口头上说着:“我不是神仙,连修士都算不上,不过是个侠客意外会点仙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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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无人处停下。

江淼这时才突然想起来问:“你们恐高吗?”说罢也不看他们到底怕不怕高,自个儿抽出腰间短棍,再横握,青龙棍忽地变长,但见棍头青龙影动,挣脱束缚直冲九霄。棍体紧随其后散出金光,光一射出,便成了绳索,直探天去。长龙被金索绕上,只得被迫降下凡来。见到江淼,它一时气闷,掉过头去,只拿身子对他。

亓源不知该怎么感慨,又默默充当哑巴人。

长风肘了下青竹,青竹反肘回去。

长风:“是龙哎。”

青竹:“我不瞎。还有请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百晓堂丢脸。”

长风本想再长篇大论一番龙有关的传说与感慨。听青竹言完,便不再多说,只嘟囔了句:“不成你见过……”

青竹淡定:“见过。”

长风疑惑:“那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不都是一起执行任务的吗?”

青竹:“在梦里。”

长风:“呵呵。”

四个人、一条龙,三个画风。这边亓源在冒充木头人,一动不动一言不发;青竹、长风在日常拌嘴;江淼与龙先生正在谈判:

“大青,”江淼见这龙只拿身子对他,想来上次把它变成狗真把这家伙惹生气了,只得慢慢哄着“这次再帮一个忙呗,事成后给你七天假期如何?”再附上一个抱歉“上次的事是我不对。”

大青——那龙总算肯正脸对他了,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哼哼两声,面上全然是“算你小子识相”,思考一番问起:“这次又让我帮什么?”

江淼一脸谄媚:“这事别人说难,但对咱们大青来讲还不是手到擒来 易如反掌 探囊取物 轻而易举 不在话下……”

龙尾拍了拍江淼:“别讲废话。”

江淼:“去东方梦回那。”

青龙转了转眼珠,故作沉思:“嗯……有点难……”

江淼一看到它这样就生气,觉得烂泥扶不上墙,他拽着大青龙须,恶狠狠道:“给你放十天。还难吗?”

龙还想再多,就得寸进尺起来:“还有那么一丁点难……”看见江淼脸黑下来了。它不敢造次了,自个儿打了个哈哈:“不过这点难对我还是不在话下的。”

青龙乘风而起,体型随之变大,身上鳞片反射青色的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龙须飘逸,巨爪锋利,双目如炬,好一派威风凛凛的青龙腾空图。巨龙仰头,欲要长鸣一声,江淼却运起仙气跃上龙角之间,怒斥出声:“别叫!有人来你就好玩了?!”

大青哼一声不再说话。巨爪轻轻一挥,一股无形力量将其余三人缓缓抬起,随着力量的牵引,三人渐渐靠近龙背。青龙背脊宽阔而坚实,鳞片之间有着一种天然的凹槽,仿佛是为了让人更好地攀爬和停留,放置好后。青龙一跃而飞,卷起地上的尘埃。

他们离开了凡尘,去寻海外的仙人。

青龙在云端穿梭,鳞片如翠羽般闪耀,背下身影随风而动。下方是无垠大海,碧波万顷,远处雁影点点。这里的风,是咸湿的,是冰冷的,是自由的。

亓源脸色苍白,他是怕高的,幼时为摘野果从树上摔下,幸好树不高。不过那一摔却是让他长了记性,也再不敢登高陡处了。

这边青竹、长风已经适应好,学江淼样子安稳立于龙背,入眼是上方的浮云与脚下的碧蓝,龙游千里,云随万野。

亓源见此番景象,先前看画只叹世间罕有奇景,如今身处奇境见美景,才知天地之富,人间之贫。他缓缓站起来,待过了那阵晕眩,克制自己不往下看,脸色缓和许多,他如寻慰藉般将腰间玉石牢牢握于手心。

巨龙加快游行,于是,他迎风便撞了个满怀。亓源松开握住温玉的手,风便牵过他,绕着指缝一闪而过。

风,是抓不住的。你走了多远,它便走了多远。这里的风,是冰冷的,是自由的,它不会为谁而停留。

身边传来青竹、长风的打闹声,亓源再一度望向前方,透过那二人,视线抵达最前方的江淼。

江淼似有所感,立刻回望去,随之印入脑海中是亓源的粲然一笑,那笑分明极为灿烂。他报之一笑,继而眺望远方。这里的风,抚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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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突潜下水来,海面现出漩窝,阵法起:

夏日高悬,天光朗照,一方阵法于空旷之处悄然开启,其色蓝黑,迥异于常,在明亮白日中更显神秘。

阵法初现,如云雾涌动,蓝黑之色渐次弥漫,轮廓渐显,光芒流转。中心光芒浓郁,蓝黑交织,似深海之渊,又似夜幕深处,虽冷却有威严。四周光芒环绕,如波纹荡漾,神秘涌动。

此阵法仿佛打破时空之限,将夜之神秘与海之深邃引入白昼。观者皆惊叹,此乃天地之罕景。

江淼高喝一声:“东方兄,还请解了阵法,容客人拜访。”

黑蓝色渐退去,一方小岛于阵法中显现,岛中人笑谈:“贵客请进。”空谷传响,萦绕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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