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眼不再说话，就下了决心，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也不管用。
……
第二日一早，他便要出门，着装整齐后就看见杨修站在他房门前。
端正的跪着，手里拿着他送出去的玉佩。
“这是？”子建手微微颤抖，拿起玉佩。
杨修抬眼看他，目光炯炯：“这是甄姑娘昨夜连夜派人送过来的。”
“我去见她。”子建快步拿起披风，迅速向门外冲过去。
杨修并不起身，只是深深叩头。
“公子，您去是要做什么呢？甄姑娘是被带回府的罪妇，您现在去找她，是要让她违背丞相大人的命令吗？”
声音低哑又颤抖，带着深切的疲惫和期待，
“公子！丞相大人是您的父亲，他只会宽恕您的任性，绝对不会饶恕放纵您违背丞相意愿的罪妇！”
子建听着他的劝谏，状似无力地跌坐下去，恨恨咬牙，眼角流下两滴清泪。
他一挥手，声音里带着微颤。
“都下去！不许任何人进来！”
杨修双手放平，深深趴下去，额头贴在手背上，静等了三五秒，再抬头时眼角也带了泪。
他眼底是满满的疼惜和无奈，起身快速转身退出屋子时，泪从脸侧滑落，掉到地上。
……
子建模样像在发愣，只是看着一个本守在殿侧角落的一个小奴仆，躬身和其他人一起出去时耳尖轻颤，似乎在听着殿内的声音。
出了门后快速和负责管理的人告假离开了。
他揉揉尚且还流泪的眼，抹过泪，脱下身上厚厚的外衣就起身了。
他抬眼细细观察屋内周边情况，眼底带着十分明媚的得意。
屋内屋外都很干净，并没有任何人。
他抬手推到了放着花架的桌子，又把衣服脱到地上，穿着单薄的外衫坐在榻上，手里拿着那枚被送回的玉佩。
头是低着的，但是目光并没有停留在玉佩上，而是闭着眼，手指无意识的摸着玉佩。
……
曹操听着安排在子建殿外的小仆汇报他所听见的话，手指敲敲桌子。
“你确定真的是甄宓主动派人送还的？”
小仆低头，声音平稳流畅“是的，丞相。”
“倒是个有些脑子的，”曹操拨弄着桌面上的茶具，声音里并不带有任何情绪，“你回吧，这件事你做的很好，等等去找人领赏，若无什么大事以后每三五日写篇汇报就可以。”
小仆深深叩首，膝行后退几步，快速离开了。
曹操取了颗果子放在嘴里，面上带了点笑。
“来人，”他开口唤来一个近侍，“就说世子妃甄氏，因家远遥，自宫内出嫁，嫁妆由丞相府出，带着人去，给她搬到附近那个三座的院子里。”
等人都出去了，又唤了一个近侍。
“带着金银类的赏赐去杨修府上，顺带着送个口信给杨修。”
“就说，他做的极好。”
待人都出去了，他抬手揉着眉心，龇牙咧嘴地躺下。
“哎呀……儿女都是孽啊……”
……
杨修听着殿内传来的物品摔砸声，决意不去阻拦他的愤怒。
等声音平息了，他才规整好衣服，慢慢走进去。
子建正手扶着额坐在榻上，衣衫凌乱头发也被抓挠的不成样子。
“公子……我们无法抵抗丞相的命令。”
杨修坐在他身后，解下自己的披风搭在他肩上，手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
“兄长会对她很好的，对吗？”子建低哑着声音，带着一点焦虑和不安。
……
杨修并不说话。
子建猛然转身，却见他躲避他的视线。
“子桓公子……最是爱憎分明，您早先和甄姑娘关系匪浅，想来……”杨修看着子建开始微微泛红的眼，“想来并不会真心对待甄姑娘。”
“我能做些什么呢？”
子建诺诺，问杨修，也同样是在问自己。
……
杨修并不知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只是单纯的劝慰他，阻拦他不去寻找曹操。
“我要是早先求娶……”子建手指扯弄着衣服，“父亲会不会让我娶她？”
“并不会，公子。”杨修言语恳切，打断他未完的话。
“丞相只是想给您能够和子桓公子争夺的机会和底气。”
“为什么一定是我？”
“因为您是和丞相相似的，恳切赤诚。”
“但是我不想……”
“公子……您要保护好您想保护的人，成王败寇，您是知道的。”
杨修抓住子建的手臂。
“您已经在火上了，如果不能成功，您，我，您手底的所有谋士，甄夫人……我们都会死。”
“我要……保护你们。”
“是的公子，为了保护您想保护的人，您要去争，去抢，去在他的手底下，给您想要保护的人一个安全的地方。”
……子建低垂的眼里带着些许嘲笑和贬低——保护？多么鄙薄又恶毒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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