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着杨修劝慰的名义,以“保护”为目标,开始正式在曹操面前踏上党争之路。
但是他依旧妥帖,不做可能会伤害他人的事情,不去做过分的决定。
因着好名声和曹操的爱护,慢慢有了和曹丕一争之力。
“父亲……”子建跪在马匹之前,红了眼眶,他炽热的注视着曹操有些弯曲的腰背,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却被迅速抹干,脸上挤出笑,诵出一首壮志雄伟的《白马行》。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曹操看着他的脸,轻笑:“子建的诗总是那么好……”
曹丕则是跪伏在地上,肩膀轻颤,抬头时面上满是泪痕:“父亲,我只是有些担心,还请您在路上照顾好身体,莫要受伤让儿子挂念。”
“起吧……你倒是近来软弱了点,”曹操眯眯眼看了下他,却见曹丕眼睛低垂着擦泪,又夹下马腹,走到子建身前,手指轻轻抚了下他的脸,面色软下来。
但他并没有说话,只抬眼下令,让大部队先行,他和几个将领在队伍内慢慢走着。
……
“兄长,我先回府了,你也注意身体……”子建和身后两位谋士一起拱手,轻垂下头又转身离开。
……
不过三两日,子建就听说曹丕烧了自己外出打猎用的马车和各种工具。
“怎么回事?”子建看着坐在对面的杨修,眉毛皱起来。
杨修递过一杯茶,话里带着一点鄙视和笑意:“早几日,公子的岳父,崔琰曾在城门口训斥曹丕公子,说他丞相离开没几日,就散漫无度,带着兵士去城外打猎,实在是让人不能接受。”
他说着,抬头看看子建的脸色,见他没什么表现,又继续汇报。
“后来没多久,曹丕公子就在府门前把那些工具一并都烧了,又去崔尚书(崔琰)面前拜谢,说多亏了尚书的提醒叮嘱,他已经将所有东西都烧掉了,还望以后若有不足之处,崔尚书能够继续提醒他……”
子建轻笑一声,手指整理袖口的衣服,眼睛也垂下去,话里带着点笑,眼睛里却有十分深刻的冷意:“他倒是会收买人心……”
“对呀……只不过他可算打错主意了,崔尚书是公子的岳父,我们都是一家人,崔尚书自然是在我们这边的……”
异瞳谋士见他话里带着笑,忙顺着他的意思附和子建。
杨修倒是见子建不再说话,立时抬手制止他的话,眼睛微眯,话里带着不可置信……
“公子……是觉得崔琰不会因为亲缘的立场就站在我们这边,但是这应该不可能啊,他出身于世家贵族,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正是因为他出身于世家,所以才会这样。”子建手指轻抚茶杯一侧,轻声说,“崔琰是跟着父亲打天下时期就在父亲左右的谋士,他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表明自己的立场,哪怕是我和他已经有了亲缘联系……在当今朝堂之上他更加愿意跟随其他人的想法……就像荀令君。”
‘嫡长嫡长……如果不是父亲想要让他和兄长争,他又怎么会顶着多半朝臣的反对和不满,偏偏要和兄长争……’
子建轻叹一口气,再抬眼时眼底带了点颓唐和无奈,“兄长就是这样,一直都赤诚又努力,我又为什么要和他争斗……”
只不过放在桌下的手握紧,指甲抵着肉,带来丝丝痛意。
“公子怎么能这么说!是丞相选择了公子!”杨修看着他的模样,焦急的起身跪到他身前,手搭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向来是相信子建的,他自认和子建是最要好的友人,知道他的想法和本性,也知道他心底的矛盾和不安——他只是被父亲推举,一直到了一个只要后退就会万劫不复的地步。
杨修看着子建的犹豫和不安,忍不住点出现在的一切事实:“子建,我们没有退路了,丞相已经将你放在了所有人面前,你现在就是曹丕的眼中钉肉中刺,你现在后退,那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他是我的兄长!”子建忍不住反驳,他抬眼,眼底带着赤色,注意力却在屋外靠得越来越近的一道身影上,看着那人几乎贴在窗上,他眼底忍不住流出一点自得。
“公子……你莫再为难自己,我会帮你,我们都会帮你的。”
杨修目光定定直视着子建,热烈到几乎疯魔,“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