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几天后的生日，太太一早派人送了礼物来，一如既往的昂贵，我收起来不敢戴，怕磕坏了。

傍晚下班的时候陆舟衍出现在培训中心楼下，我不知道他又是从哪里知道我在这里兼职，但我并不想看到他。

他忽然说要陪我过生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稀奇得很。

我们是第一年认识的吗？

过去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他突然开了先例，我却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我妈早上让人送来的礼物看了吗？]陆舟衍忽然起这个话题，[喜欢吗？]

我点点头，[太太送的，自然都是好的，我很喜欢。]

那是一条祖母绿的项链，可能比我这个人都要值钱，怎么可能不喜欢？

[那你怎么不戴？]他看着我光洁的脖子，上面没有没有任何饰品。

[太贵了，我怕弄坏弄丢]

[哦，要是丢了坏了我妈还会给你买的]

陆舟衍话一出，我身体立马怔住，觉得这话比信我是秦始皇还离谱。

[我订了晚餐]陆舟衍说。

我以为订的是普通的餐厅，顶多是包间，但却是订在酒店。

站在门口脚下像是灌了铅，我不敢进去。

[进去啊，杵着干嘛？]陆舟衍在我身后推了一下，我踉跄着抬脚跨了进去，没有很特殊的布置，餐桌上已经准备晚餐了。

[破费了少爷]我难掩尴尬，想到要跟他单独在这么密闭的地方吃饭，突然觉得肚子一点也不饿了。

这一顿实在食不知味、如坐针毡，两个人也没有话题，尴尬得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以他干嘛要帮我过生日？这下好了，两个人都不自在。

恰好这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我想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立马拿起手机说[我去接个电话！]

赶紧从这尴尬而诡异的气氛中抽离出来，我走到离餐厅较远的地方接电话。

[生日快乐！]电话那头传来尚泽嘉欢快的声音，[你下班了吗？]

我用手掩着嘴，[刚下]

[你猜我现在在哪里？]他的声音明显更加雀跃，但是环境却很安静，我猜不到。

[在哪儿？]

[来，阿姨]他说完，立即就传来我妈的声音，[阿嫣，早点回来]

我险些惊叫出声，连忙用手捂住嘴巴，把震惊压回肚子里。

电话那头又变回尚泽嘉的声音，[听到了吗？阿姨叫你早点回来，我们做了大餐等你。]

[嗯，我很快回去]我匆忙挂了电话，心神不宁转身走两步就装上一堵[墙]，抬头对视陆舟衍阴翳的表情，吓得我心脏提到嗓子眼。

可我确定他是听到了，正好挑衅他，他觉得我配不上他的朋友，可我偏要迎难而上。

我装作被他吓得不轻，拍了拍胸口怯懦地说，[少，少爷，我，我该回去，我妈催我回去。]

陆舟衍没说话，阴沉着一张脸朝我伸出手，示意我将手机交出去。

我装不明白他的意思，自顾自话，[我真的要回去了，谢谢你陪我过生日，等你下次生日，我送你一个更贵的礼物当回礼。]

不等他开口，我先迈开步子从他旁边越过。

管不了那么多了，既不能让我妈知道我现在和陆舟衍在一起，也不能让陆舟衍干扰我的计划，装傻是最有用的。

[贺闻嫣！]陆舟衍很快追了上来，把走到门口的我拽了回去，重新关上门。

他捏着我肩膀的力气很重，说出的话更是充满怒气，[我是不是说过尚泽嘉是我朋友？你到底要多贪心才满足？]

贪心？

说得对，我就是贪心，我不想卑躬屈膝我有错吗？

我不想让我妈一直当佣人我有错吗？

主管听起来大小也是个官，可实际上，我妈不还是他们陆家的下人？

我咬着腮帮子的软肉，疼痛让我清醒，收回眼眶酸涩的泪水。

[少爷，你好像管得太多了吧？我又不是你们家下人，不用对我咄咄逼人。就算尚泽嘉是你朋友，你也管不了他交朋友吧？]

[我咄咄逼人，管太多？]陆舟衍忽然发笑，脸和脖子涨得通红，有些瘆人。

[好，那我好声好气跟你说可以吗？]陆舟衍双手扶住我的肩膀，俯身下来换了一副温和的语气，[把饭吃完了再回去行吗？]

他的双手像烧得红旺的铁，隔着衣服的布料还是很烫人。

[我妈在等我]

他盯着我的眼睛，眉头越拧越深，而我依旧坚定。

[行]陆舟衍松开双手站直，背过身，[回去吧]

在他松手的瞬间我就已经立即迫不及待去开门，他声音落下的时候我已经跑出去了。

身后[扑通]一声，重物跌落地的声音，我扭头回去看，从半敞开的门看到躺在地板上陆舟衍。

[陆舟衍！]双腿没有犹豫，立即折返了回去，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被烫得下意识收手，难怪刚才觉得他的手那么烫，原来他在高烧。

打了电话叫救护车，想把他从地板扶起来，可他沉得像一座山，费了好大力气才挪到沙发上。

[闻嫣]他突然抓我的手，掌心很烫。

我以为他醒了，赶紧说，[一会救护车了，我就让张叔去医院接你，你别抓我这么紧，好痛。]

[闻嫣]他又喊了我的名字，但眼睛一直没睁开，苍白的嘴唇嗫嚅着。

随后我才反应过来，他没醒，而是在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