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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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太和四年底，临近五年休养生息，天下得以喘息，田耕勤敏，少长咸宜。原被纷飞战火侵扰的九州恍若初春新芽儿一般重回生机，一片欣欣之色。

扬子江泛着冬日之寒，却依旧缓缓流淌，前些天下了一场雪，不曾将江边封上。早就进了冬日，临近岁末年节，今年却不似往年一般清冷，暖意洋洋，这徐州城大大小小的人家已然是挂上了殷色。

外间兜着棉披着蓑衣的渔民刚从城里出来，遇到了一挎着篮子的使女模样的人，扬声道：

龙套崔女使，新鲜鱼，使君缺鱼不？

被称之为崔女使的人驻足，缓步行至这渔民跟前，渔民将竹编的篓从背上卸下，打开一瞧，果还真有几条活蹦乱跳的。

那崔女使幸哉：

崔女使这几条都给送到使君府上去。王老汉，得亏你，我还忧着回来晚了城门关了就没得鱼卖了。

龙套这好的新鲜的自然给女使留着。

渔民将篓子盖合上，与崔女使走这一趟。

龙套女使这是刚回来。老汉就说怎么着些日子满街听不到女使的音了。

这满徐州城的人都晓得崔女使是个铜锣嗓子，一声吆喝是满徐州城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女使睨了他一眼。

崔女使北方过久了，自然成这样。再说了，我若不嗓门儿大些，这徐州城可还习惯？

老汉眼角的褶皱堆在了一处，笑得几乎像是这背篓把他压弯了似的。

龙套女使说得对，要是这徐州城没了女使的吆喝还真不习惯。只是，这不习惯也得习惯啊。过不了几年，就听不到了呦……

言语间似是有无限遗憾，却满是喜色。

崔女使听不到倒也是好事，轮到我这嗓门儿去给东海郡的幺妹儿醒醒神了。

从城门口到使君府后门走了三炷香，守门之人见着是女使与王老汉，便放行。女使进了灶台，使着忙活的伙夫将鱼收好，从账房里支了些钱交到老汉手里。

老汉掂量了一番。

龙套哎呦，女使，钱多了啊，不收不收。

说着便掏出了一串钱要还给女使，女使一双手按住老汉粗糙的手，直道年喜事。

崔女使都过年了，使君们吩咐要发些钱给大伙儿当节津呢。拿去吧，过个好年，等来年过了春，开了夏，哪怕是到了东海郡，我也得把你的鱼给吆喝来。

紧握着这比平时多了两成的赏钱，老汉弯着腰直直道谢，说了些吉祥话后顺着原路离去。

等着门房将后门锁上，廊下燃了灯笼。方厨娘才与崔女使唠道：

龙套女哎呦我的女使，你可回来了，你不在这府里都清净了许多，蛮不适的。

崔女使我不在，你们活儿倒是少了，别偷懒被我抓住，要是饿着两位女郎，仔细着你们的皮。

嘴上虽然骂着，但手上到底没动作，她这是在府中有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

厨娘扬起张脸，抹了把脸上的灶灰，净了手，将备好的食盒提给崔女使。

龙套女辛苦女使，两位女郎等着，就念着您了。

女使接过食盒，微掀开了盖子瞄了眼。

崔女使呦？这是使君秋猎时的鹿吧？前些日子一直养着，怎的今日就入了火了？

龙套女女使还不知道？大公子再过三四日就要到了，读书都好几年了，每年也就年节和使君生辰还能回城里，这是使君心里美着呢。

竟是如此，难怪今日她回来一趟这使君府账房手里都阔绰了些。

待她提起食盒从后厨出来，走过一片假山池，行至雕梁画栋的廊下，在散发着药材清香的窗棂前驻足，这里是后院的尽头，扣门而入。

翠羽双垂珥，乌纱巧制巾。经珠不动两眉颦。须信铅华销尽、见天真。

得幸她崔家父在幼时逼着她读过几回书，以至无论几时见得她如今的二女郎，也只得用这清丽的词句来描之。

崔女使女郎歇息片刻，这药何时都能做，但这一餐不食人可受不住。

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被崔女使称为女郎的齐家二姑娘——齐辉，从满眼是药粉的捣钵里抬眸，那瞬间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眼帘，她放好了捣药锤，兴致勃勃地行至崔女使跟前。

齐煌女使何时回来的？竟不传信与我和静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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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先更一章，剩余的有缘再更新。

注：魏劭是皇帝，有后宫佳丽。双洁党请避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