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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这个眼瞧着长大的女郎,崔女使满心满意都是疼意。
崔女使赶在城门合上之前回来的,劳烦女郎挂心了。
齐煌女使这次返乡颇久,崔家弟弟可还好?
蓁娘也顾不上在盒里的饭食,她拉着崔女使眼里有忧心也有欣喜,除了家人外,她打小最为亲近的就是崔女使。
崔女使笑着应答:
崔女使他可好了,这次回乡啊,他爹给他谈了个媳妇儿,过了这个年家里就迎新妇。有了这新妇,家里的田也就有人顾着了,那些小铺子生意也起来了,这些还要多谢女郎和夫人为家中打点。
说起崔女使的家中迎新妇,蓁娘静默了一瞬,面上稍显红晕之色。
齐煌新年迎新妇,的确是一件喜事。那崔女使是否要回乡了?
崔女使我的女郎啊,婢可是要随着女郎一道入东海郡的,家中一切都打点好了,婢也无了后顾之忧,现在就想陪着女郎,望着我的女郎一生平顺,生儿育女。
她这样细细说着心中所念,不知不觉哽咽了,从怀中摸出绣帕抹了眼泪。
崔女使好女郎,快些吃吧,再等饭菜都凉了。
蓁娘打开食盒一瞧,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齐煌只有兄长归家,父亲才舍得这养了许久的鹿。
崔女使大公子可曾与女郎通过信?
齐煌在太学试策前,我曾收到兄长的来信。这次试策是当今陛下亲试,若是兄长能得了陛下的赏识,往后便是天子门生,大家都好。
崔女使也是打心里为大公子高兴。
崔女使是啊,大公子可怜,刚生下来没了生身母亲。婢也瞧着大公子这样磕磕绊绊长大,若非是夫人与女郎们,他指不定会被使君带成什么样子。
齐煌也到底是陛下圣德,给了兄长在太学读书的机会。这次归家,试策的结果自然也会出来,咱们就看陛下给兄长恩赏赐个什么官儿。
崔女使好好好,今年这个年啊都好。徐州啊大大小小承陛下的福分,人家都说陛下的不好,我俗人一个,只瞧得见陛下给徐州的好处,自然陛下是个好的。
其实算起来,蓁娘幼时也是见过陛下一面的,在她已然模糊的记忆之中,她只记得在七八年前,那一行踏遍天下的铁骑驾临徐州城前,是一位身高九尺、气宇轩昂、运筹帷幄的身影。
当时还是君侯的陛下久攻徐州城不下,是做功曹的父亲冒着全家被当时的徐州牧灭门斩首的危险,为了百姓盗出徐州城防布图,连夜出城交给了陛下,陛下方才一举攻下徐州城。
过多的回忆已然是被琐事所掩盖,如今她能够记得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还有那一声声发号施令的威严之声。直到现在她仍觉得大丈夫应当如此。
但到底类陛下之人千百年出此一人,无外乎世人多是愚夫,若非是陛下胸怀天下,这等安稳日子也过不得。大燕建国后,陛下特意派特使来到徐州任命父亲为徐州牧,兄长有了去太学读书的权利。
崔女使只是陛下在都城洛阳,天高皇帝远,这里他也难以亲临,咱们啊,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咱们把日子过好了,安稳些,陛下在洛阳也少操一份儿心,舒坦些。
不过是想起来了随口一说而已,蓁娘自己都已经不曾将这位陛下放在她的命里任何一处,自是坦然道:
齐煌女使说得即是。父亲早些天与母亲说,今年是陛下五七大寿,父亲作为徐州牧该是要前往洛阳贺寿。母亲这一早便是在为父亲打理一切。
听闻她这般说,崔女使误以为是她妄图与使君前往洛阳,忙道:
崔女使女郎,陛下的寿辰咱们可去不了,女郎现在最应该筹备的是自家的婚事。不是婢子说,那东海郡的孙家郎君自打过了二七之年,每年眼巴巴地望着女郎嫁去做主母呢。
这话在理,蓁娘放下心中所想,对着这来之不易的鹿肉细细品味。
说起自己这遭婚事,还是兄长定下的好亲事。好就好在,是难得的两情相悦,闻君笑声入耳畔,心湖泛起涟漪舞。寒君盼着,又何不知她心中也念着?
等到房中的烛火撑起周遭的暗夜,她放下了干净的碗筷。
齐煌多谢女使,今日女使赶路也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做也不迟。
崔女使那好,女郎早些歇下,莫要熬得太晚了。
离了崔女使,房里也变得静谧,蓁娘眼瞧着还未研磨彻底的药粉,笑着叹息一声,将烛台的火离着自己近了些,又继续未完成的事。
这些药粉要在兄长归家前研磨好,往后兄长可是要在洛阳做官了,这徐州之地怕是一年到头也无法归来。洛阳的医师她不了解,兄长的旧疾她心中已经有了谱,这次保证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