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的到来让这座死寂的偏殿有了些许生气。
这座偏殿曾经是龙族皇室用来接待贵宾的地方，如今却只剩下残垣断壁。高大的石柱上爬满了藤蔓，精美的浮雕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穹顶上的琉璃瓦早已破碎，阳光从裂缝中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每天清晨，我都能听到阿蛮在殿外劈柴的声音。那声音很有节奏，像是某种古老的战鼓，一下下敲击在我的心上。他会用这些木柴烧热水，然后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踏过满是裂痕的大理石地面走进来。
"殿下，该擦身了。"他总是这样说着，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蜷缩在角落里，身后是一面残破的镜子，镜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将我的身影分割成无数碎片。我没有回应，只是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是唯一一个，在我失去一切之后，主动靠近我的人类。他所求什么？金钱，可早已经被那群贪婪的人类抢光。权利，我再也不是受人敬仰的殿下。想要问却无从开口，我为我自己内心还残存这那点几乎不可能的希望感到可笑。
阿蛮并不在意我的沉默。他放下水盆，开始整理散落在地上的绷带和药瓶。我注意到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这与他粗犷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天的药换了新的配方，"他一边整理一边说，"可能会有些刺痛。"
我没有动。这些年来，我已经学会了不轻易相信任何人。阿蛮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戒备，他后退了几步，将药瓶放在地上。
"我放在这里，"他说，"等您准备好了再用。"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偏殿。我盯着那个药瓶，直到确认他走远后才慢慢靠近。瓶身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这让我感到一阵不适。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观察阿蛮。他每天都会准时送来食物和药物，但从不强迫我接受。他会细心地打扫偏殿的每个角落，甚至修复了一些破损的家具。但每当我靠近时，他就会自觉地退开，给我留出足够的空间。
有一天，我的龙族血脉突然失控。剧烈的疼痛让我失去了理智，我疯狂地撞击着墙壁，想要摆脱这种痛苦。阿蛮听到动静冲了进来，但在距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殿下，"他的声音依旧平静，"试着深呼吸。"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撞击着墙壁。阿蛮没有靠近，而是开始哼唱一首奇怪的歌谣。那旋律很陌生，却莫名地让我感到安心。渐渐地，我的呼吸平稳下来，疼痛也开始消退。
当我恢复理智时，发现阿蛮还站在原地，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也在克制着靠近的冲动。
"为什么不走？"我沙哑地问道。
阿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因为这是我的职责。"
我冷笑一声，"职责？还是监视？"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收拾着被我打翻的物品。我注意到他的手臂上有几道新添的擦伤，应该是刚才被我失控时抓伤的。
那天晚上，我故意将药瓶打翻在地。阿蛮第二天发现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他默默地清理了碎片，然后换上了新的药瓶。
"这是最后一瓶了，"他说，"如果您还是不相信我，我可以教您辨认药材，您自己配制。"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要找出任何虚伪的痕迹。但他的目光很清澈，就像殿外那口古井里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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