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雨攥着银行卡的手抖得厉害，ATM机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五分钟前她还在雀跃地计算着奖学金加上便利店打工攒下的钱，足够支付下学期的学费。
可此刻屏幕上刺眼的"余额：0.00"像把冰锥扎进心脏，最后三位取款密码分明是父亲的生日。
"王八蛋！"房东把蛇皮袋扔出铁门，劣质拉链崩开的瞬间，苏若雨的课本和廉价T恤散落在污水横流的楼道里。
那个总穿着褪色花衬衫的中年男人抬脚碾过她的素描本，封面上妈妈临终前画的向日葵顿时沾满鞋印，"今晚十二点前不交房租，你就睡大街吧！"
初冬的寒风卷着细雪灌进毛衣领口，苏若雨缩在便利店屋檐下数硬币。
第三家奶茶店拒绝她当夜班店员时，店长捏着鼻子挥手："我们不要身上有馊味的。"她这才惊觉自己三天没换衣服——最后一件厚外套还锁在出租屋里。
霓虹灯牌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晕开血色光斑，苏若雨盯着面包店橱窗里的三明治吞咽口水。
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瓶碎裂声，三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堵住了巷口。
"妹妹跟哥哥们玩玩？"黄牙男人拽住她背包带子的刹那，苏若雨发疯似的咬住对方手腕。
惨叫声中她被狠狠掼在墙上，后脑撞到消防栓的剧痛让视线发黑。
"滚。"
低沉男声像冰刃劈开浑浊的空气。
苏若雨模糊看到黑色大衣擦过自己身侧，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碎玻璃上的声响清脆得可怕。
为首的醉汉举起酒瓶刚要骂脏话，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踉跄后退："陆、陆先生......"
男人抬手整理袖扣的姿势优雅得像在签署百亿合同，腕表表盘掠过一线冷光。
三个醉汉连滚带爬消失在巷尾，雪地里只剩半瓶威士忌汩汩流淌。
苏若雨贴着墙慢慢滑坐在地，膝盖上被碎玻璃划破的伤口渗出血珠。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块深灰手帕，羊绒面料拂过指尖时带着温暖的沉香尾调。
"能站起来？"男人皱眉看着女孩冻得发紫的脚踝，她廉价运动鞋的鞋底已经开裂，露出里面潮湿的卡通袜子。
这个认知让他解大衣纽扣的动作顿了顿——他从不把外套借给任何人。
（正文结束）
陆寒川收回递手帕的手，指尖残留的温度让他莫名烦躁。
女孩脖颈后细小的绒毛在路灯下泛着金色，像极了他幼年养过的那只仓鼠——那只被他父亲当着他的面摔死的仓鼠。
"跟我走。"话出口时连他自己都怔住了，黑色宾利无声滑到巷口，司机老陈惊愕地看着自家老板用西装裹住个脏兮兮的女孩。
后视镜里映出陆寒川紧抿的唇线，老陈识趣地升起隔板。
酒店套房的暖气熏得苏若雨眼眶发酸，她蜷在真皮沙发角落，盯着地毯上纠缠的牡丹花纹。
浴室水声停了，陆寒川换了件银灰衬衫走出来，水晶吊灯在他锁骨投下细碎光斑。
"喝掉。"玻璃杯底磕在大理石茶几的声响惊得苏若雨一颤。
姜茶滚过喉咙的灼痛终于让她找回声音："为什么帮我？"
陆寒川翻动财报的手指顿住，这个问题同样萦绕在他心头。
或许是她撞消防栓时炸开的马尾辫，让他想起二十年前母亲被赶出陆宅那天的发型。
又或许只是今晚的红酒单宁太涩。
"我需要个临时翻译。"他信口扯谎，抽出支票簿时瞥见她袜子上的小熊图案，"明早跟我去公司。"钢笔尖在金额栏悬空半秒，最终画了个足够支付半年学费的数字。
苏若雨盯着支票上龙飞凤舞的签名，突然被翻涌的委屈呛出眼泪。
父亲卷款逃跑时说的"给你攒嫁妆"还粘在耳膜上，此刻却被陌生人随手写下的数字击得粉碎。
她抓起支票就要撕，手腕却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
"这不是施舍。"陆寒川自己都惊讶于这句解释，女孩眼底破碎的光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松开手时，支票边缘已经留下汗湿的指痕。
后半夜暴雨倾盆，苏若雨在客房门后数了整晚壁纸上的鸢尾花。
清晨五点十七分，她摸黑套上烘干的衣服，把支票撕成雪花般的碎片撒进垃圾桶。
羊绒手帕妥帖地叠放在枕头上，残留着半句未出口的"谢谢"。
总统套房专属电梯降到三楼时突然停住，苏若雨闪身钻进消防通道。
湿滑的大理石台阶让她摔了两次，膝盖的纱布渗出新鲜血迹。
直到跑出三条街外，她才敢回头望——88层玻璃幕墙在朝阳下泛着冷光，像那个男人永远淡漠的眼睛。
陆寒川在七点整准时睁眼，床头柜上的铂金袖扣摆成精确的30度角。
当他发现客房里空无一人时，晨报上的财经头条被捏出褶皱。
碎纸机旁的垃圾桶里，支票碎片拼出个歪扭的"陆"字，混在其中的小熊创可贴让他瞳孔微缩。
老陈看着后视镜里老板第三次整理袖口，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
迈巴赫经过第七个路口时，陆寒川突然按下车窗。
秋风中飘来糖炒栗子的甜香，街角闪过个穿蓝白校服的背影，马尾辫随奔跑的节奏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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