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窗的金属栏杆在祐禾手里像根脆弱的饼干，“咔嚓”一声裂成两截，螺丝钉“叮”地弹到院长锃亮的脑门上。对方捂着额头后退两步，眼镜歪斜地卡在鼻梁，活像被雷劈中的会计：
院长这、这是来拆楼的还是当护工的？
沈翊从走廊拐角晃出来，白大褂上沾着炭笔灰，手里却稳稳捏着盒草莓牛奶。他面不改色地展开皱巴巴的实习证明：
沈翊李院长，我们这位学员专攻老年人居家安全改造。
余光扫过祐禾僵在半空的手，慢悠悠补刀，
沈翊就是偶尔对“高危设施”的定义有些偏差。
祐禾迅速把断成V字形的防盗窗怼回窗框，塑料演技堪比春晚小品：
林祐禾您看这老化程度，风一吹就掉，多危险！
话音未落，整扇铁窗“哐当”砸进楼下花坛，惊飞一群啄食的麻雀。
林祐禾我这就去写安全隐患报告！
她抓起牛奶盒拔腿就跑，身后飘来沈翊凉飕飕的叮嘱：
沈翊记得用无痕湿巾擦指纹。
消防通道里，祐禾盘腿坐在台阶上，恶狠狠咬破草莓牛奶的吸管。包装盒上某人用炭笔画的Q版小人正徒手捏碎药瓶，底下还标着行小字：“暴力拆解示范图•修订版”。她摸出红笔给小人添了顶爆炸头，又在药瓶上画猪鼻子，画到第三颗獠牙时，消毒水味里突然混进一丝麻辣牛油香。
林祐禾系统你够了！
她对着空气龇牙，
林祐禾说过多少次凶杀现场禁止模拟火锅……
番茄锅底的酸甜味涌进鼻腔，勾得她鬼使神差摸向裤兜——半袋火锅味薯片正窸窣作响。
沈翊祐禾警官。
低沉的嗓音贴着耳后炸开，她手一抖，薯片天女散花般撒了满腿。沈翊弯腰捡起包装袋，指尖蹭过她膝盖：
沈翊法医室新研发的防腐剂，闻着像番茄锅？
林祐禾这是物证！
她劈手夺回薯片，却见他变魔术似的摸出支试管，
林祐禾死者胃里的毒药糖衣，闻着像菌菇养生锅。
试管凑近的刹那，她肚子发出惊天动地的哀鸣。
沈翊唇角翘起0.5毫米：
沈翊看来你的消化系统比测谎仪实诚。
监控屏前，杜城看着203病房的画面揉太阳穴：
杜城让你俩查投毒案，不是拍“舌尖上的毒药”。
镜头里祐禾正举着毒药样本挨个病床嗅闻，活像缉毒犬成了精，身后跟着抱速写本的沈翊。
林祐禾大爷，这保健品吃着有芝麻酱味吗？
她把样本怼到老人眼前，对方颤巍巍摸出老花镜：
大爷闺女，这是治便秘的……
沈翊的炭笔在纸上沙沙游走，突然顿在某个边角。速写本边缘，失踪老人的床头柜照片被祐禾挡了大半，但露出的海报碎片分明是他七年前画的防诈宣传图——戴红袖章的卡通老太太举着喇叭，喇叭口却被人撕去一角。
沈翊李院长
他冷不丁开口，
沈翊3号床王大爷上周丢的助听器，是在储物柜第几层找到的？
院长第二层抽屉……
院长话音未落，祐禾已经掀开所有床头柜。五个铁皮柜的第二层抽屉内壁，全贴着沈翊那张公益海报，撕痕拼合后赫然显出完整的药品成分表——多出来的那行小字正是毒药配方。
林祐禾下次藏东西
她晃着拼好的海报残片冲沈翊挑眉，
林祐禾建议别找骨灰级粉丝。
暮色爬上物证科的窗户时，祐禾正瘫在转椅上啃凉透的煎饼，指尖还粘着毒药糖衣的草莓香。沈翊推门进来，往她面前扔了盒新牛奶。包装盒上的Q版小人顶着刚添的爆炸头，捏碎的猪鼻子药瓶旁多了行批注：“建议投喂煎饼以稳定杀伤力”。
林祐禾画技有进步。
她憋着笑戳了戳猪鼻孔，
林祐禾就是这獠牙怎么像你画像里的嫌犯？
沈翊抽走她指间的炭笔，在猪鼻子上添了颗泪痣：
沈翊现在像了。
笔尖悬在半空顿了顿，忽然转向她鼻尖：
沈翊沾了豆瓣酱。
林祐禾胡说！我明明抹的老干……
抗议声被突然贴近的气息截断，沈翊的拇指擦过她唇角，带起一小片战栗的涟漪。他垂眸看了看指尖：
沈翊物证编号001，祐禾特供版毒药样本。
窗外警报器突然炸响，两人同时冲向门口。混乱中没人注意到，沈翊的速写本从桌角滑落，最新一页画着个啃煎饼的姑娘，鼻尖缀着颗辣椒油，标注是：“新型生化武器•草莓牛奶味”。
夜风卷着梧桐叶扑进车窗时，祐禾正对着证物袋里的海报残片发呆。副驾驶座上，沈翊的速写本摊开着，七年前的防诈宣传图边角蜷缩着一串拓扑公式，像群密码蚂蚁。她偷偷摸出手机拍照，镜头突然被修长的手指挡住。
沈翊侵犯肖像权要判刑的。
沈翊闭着眼假寐，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沈翊尤其是偷拍警察。
林祐禾我拍的是数学题！
她把手机怼到他眼前，
林祐禾这公式和直播案墙上的鬼画符一模一样，沈老师当年就预知凶手作案了？
他终于睁开眼，瞳仁里晃着路灯细碎的光：
沈翊那年画海报时，有个小丫头撞翻我的颜料盘。
炭笔突然点上她鼻尖，
沈翊眼睛圆得像偷吃栗子的松鼠。
祐禾愣神的刹那，警报器再次嘶吼着划破夜空。后视镜里，老年公寓顶楼闪过一道黑影，手中提着的塑料袋印着熟悉的LOGO——记忆胶囊。
沈翊猛打方向盘调头，轮胎摩擦声淹没了他后半句低语：
沈翊现在倒是学会拆防盗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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