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的风裹着消毒水味灌进鼻腔，祐禾一脚蹬在消防梯边缘，伸手去抓那道仓皇逃窜的黑影。对方猛地转身，月光照亮银白的鬓角——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手里攥着的塑料袋印着“记忆胶囊”的商标。
沈翊小心！
沈翊的警告和枪声同时响起，子弹擦着老太太的布鞋钉入水泥地。药瓶从她颤抖的手中跌落，沿着排水管滚到祐禾脚边。
林祐禾维生素B12？
祐禾拧开瓶盖嗅了嗅，刺鼻的酸味呛得她皱眉，
林祐禾大半夜偷保健品，您这是给月亮补钙？
老太太哆嗦着指向楼下花坛，浑浊的眼珠蒙着水雾：
老太太他们说…说小凯在那儿……
沈翊的炭笔在速写本上快速勾勒，突然顿在老太太颈间晃动的照片链上——失踪的痴呆症患者王凯正冲着镜头傻笑，背景是北江市动物园的海豚馆。
物证科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酸，祐禾瘫在转椅上转圈，证物袋里的药瓶在指尖晃出残影：
林祐禾家属为治病走投无路反成投毒犯？这案子能上法治频道年度迷惑新闻。
沈翊比这更迷惑的是检测报告。
沈翊将化验单拍在桌面，毒药糖衣的化学成分旁赫然标注着儿童咀嚼片的果味添加剂，沈翊凶手特意把苦味剂换成橘子香精。
祐禾突然抓住他正在翻页的手腕：“
林祐禾你手心温度能煎鸡蛋了！
沈翊抽回手继续调整显微镜焦距，镜筒却对不准载玻片：
沈翊36.8度，正常值。
林祐禾法医室刚到的电子体温计要不要试试？
她摸出警用装备包里的测温枪，红光扫过他额头的瞬间发出刺耳蜂鸣，
林祐禾38度2！沈老师是把退烧药当嫌疑人画像吞了？
药盒被拍在桌面时震翻了咖啡杯，褐色液体漫过七年前的防诈海报复印件。沈翊用棉签蘸取咖啡渍，突然在受害人关系图空白处画了条曲线：
沈翊当年画这张海报时，有个小疯子撞翻了我的调色盘。
棉签尖点上她虎口的旧疤：
林祐禾左手腕有颜料残留，右脚鞋跟沾着丙烯——和现在一样冒失。
凌晨三点的审讯室，单向玻璃映出老太太蜷缩的身影。杜城揉着太阳穴盯监控屏：
杜城让你做笔录，不是拍家庭调解节目。
玻璃内侧，祐禾正把纸巾盒推到老人面前：
林祐禾王阿姨，老年大学新开了烘焙课，报名表需要直系亲属签字呢。
耳机里传来沈翊低哑的咳嗽声：
沈翊……刑侦教材没教这个。
老太太攥着照片链的手突然松开，泛黄的照片背面露出半截印刷字——正是沈翊七年前设计的防诈热线号码。祐禾抽走照片时带出张诊疗单，2016年4月的诊断结论刺痛了她的眼：“阿尔茨海默症中期”。
老太太他们说小凯的病会传染……
老人干枯的手指抠着桌沿，
老太太要送去山里头的疗养院，得交钱……很多钱……
画像室的空调发出沉闷的嗡鸣，祐禾蹲在档案柜前找退烧贴，突然踢出个蒙灰的铁盒。2016年全市青少年美术大赛的参赛证滑落出来，照片上的少年沈翊穿着沾满油彩的旧衬衫，画架旁隐约露出半块摔烂的草莓蛋糕。
沈翊侵犯公民隐私可处五日以下拘留。
沙哑的嗓音惊得她撞上柜门。沈翊倚在门边，烧红的脸颊在冷光下像抹了层薄釉，手里还攥着物证科刚送来的密封袋。
林祐禾当年毁你画作的“凶手”
她举起粘着奶油的参赛证，
林祐禾是不是穿着印小飞象的黄色雨靴？
体温枪的红点突然落在她眉心。沈翊晃了晃手中物证：
沈翊2003年幼儿园抢劫案的报案记录显示，有个穿小飞象雨靴的女孩……
蜂鸣声与物证科的电话铃同时炸响，李晗的尖叫穿透话筒：
李晗毒药成分和二十年前未破的投毒案一致！
密封袋里的老照片飘落在地，背面褪色的钢笔字洇开在潮气里：“2003.7.22，关键证人失踪”。
祐禾捡起照片，指尖擦过他滚烫的掌心：
林祐禾专案组还缺个画像师助理，沈老师批不批条子？
他低头咳嗽，发梢扫过她手背：
沈翊先把袭警未遂的案底销了再说。
晨光刺破云层时，监控屏定格在某个画面——老太太紧攥的诊疗单边缘，有个模糊的诊所印章：“康宁精神疗养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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