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精神疗养院的铁门在晨雾中泛着冷光，祐禾一脚踹开锈蚀的侧门锁链，金属撞击声惊飞了树梢的乌鸦。沈翊裹着警用防风外套跟在后面，烧红的耳尖被口罩遮了大半，呼吸声却仍重得像破旧风箱。
林祐禾发烧39度还来现场，沈老师是想竞争年度劳模？
她拧开保温杯递过去，热气混着板蓝根的味道扑了他一脸。
沈翊推开杯口，炭笔尖戳了戳墙上剥落的宣传栏：
沈翊2016年4月停业的私立机构，监控系统早报废了。
泛黄的宣传单上，院长照片被人用红笔打了叉，旁边潦草地写着“骗子”。
值班室里积灰的电脑突然亮起，李晗的远程操作界面跳出来：
李晗三年前火灾前的监控备份恢复了——哎沈老师你脸怎么比嫌疑犯还红？
档案室的霉味呛得人喉咙发痒。祐禾掀开防尘布，2016年的药品领取记录簿上赫然缺了四页，撕痕处粘着半片指甲盖大小的纸屑。沈翊的棉签蘸着物证科特制显影剂涂上去，褪色的钢印渐渐浮现：“北江市精神卫生中心监制”。
林祐禾康宁的药品供应方是三甲医院？
她举起紫外线灯扫过货架，突然照出柜底反光的金属片——半枚护士胸牌，名字栏刻着“林悦”。
沈翊的速写本上已勾勒出人物轮廓：
沈翊三年前失踪的护士长，家属报案说她携带重要账本潜逃。
保温杯突然被夺走，祐禾捏着他后颈逼人低头：
林祐禾要么喝药，要么我让李晗直播沈画像师晕倒在凶案现场。
温水滑过喉结的震动里，他哑着嗓子开口：
沈翊当年有个小无赖，也这么威胁我喝姜汤……
警报器骤然嘶鸣，盖住了后半句。
地下储藏室的铁门被液压钳撬开时，朽烂的门板直接砸进污水坑。沈翊的手电光扫过墙面，2016年的排班表上布满指甲抓痕，林悦的名字被反复圈画，最后用红笔打了个扭曲的感叹号。
林祐禾这姑娘得罪人了啊。
祐禾戴着手套翻开角落的交接本，夹层里掉出张烧焦的CT片，
林祐禾脑部肿瘤？等等……这患者编号怎么和失踪的王凯一样？
沈翊的炭笔在墙面刮擦，石灰粉簌簌落下，露出被覆盖的药品清单。阿普唑仑的进货量比登记多出三倍，批号与市精神卫生中心的记录对不上。
沈翊有人在用疗养院洗黑药。
他笔尖顿在某个批号上，
沈翊这些药最后流向……
咳嗽突然变得剧烈，倚墙的身体晃了晃。祐禾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反扣住手腕按在清单前。滚烫的呼吸擦过耳廓：
沈翊看剂量，足够让两百人产生药物依赖。
急救车的蓝光划破夜空时，杜城正对着证物袋里的CT片皱眉：
杜城王凯三年前就被确诊脑瘤，家属隐瞒病情骗取保险金？
沈翊不止。
沈翊躺在担架上还在翻物证照片，输液针头被拽得回血，“
沈翊林悦失踪前调取的监控显示，王凯被注射过量镇静剂后送进过院长办公室。
祐禾扒着车门举高手机：
林祐禾刚恢复的火灾记录显示，起火点是院长室电脑主机——有人要销毁数据。
沈翊突然抓住她手腕，烧得模糊的眼底晃着冷光：
沈翊当年那个小无赖，在我画完海报后往院长信箱投了举报信……
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鸣响，盖住了他最后的呢喃。
物证科的通宵灯亮到清晨，祐禾瘫在转椅上啃冷掉的煎饼，突然瞄到沈翊外套内袋露出的纸角。2016年匿名举报信的复印件上，稚嫩的钢笔字迹爬满整页：“康宁给老人打奇怪的针，王叔叔手一直抖”。
李晗凑过来瞄了眼，咖啡喷了满键盘：
李晗这错别字和你小学作文一模一样！
林祐禾不可能！
她抢过文件袋，举报信末尾的涂鸦小人穿着小飞象雨靴，正举着放大镜蹲在院长室门口——像极了她儿时最爱的侦探游戏。
晨光漫进窗户时，急救中心发来简讯。昏迷中的沈翊右手始终紧攥着，护士强行掰开后，掌心里是枚烧变形的U盘——标签上潦草地写着“2003.7.22”。
监控屏突然弹出红色警告，二十年前未破投毒案的加密档案正在被远程销毁。祐禾抓起车钥匙冲出门，沈翊的外套从椅背滑落，内侧缝着张老照片：穿小飞象雨靴的女孩正趴在少年肩头，对着画板上的防诈海报做鬼脸。
朝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斩不断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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