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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烛影摇红

倾世疯魔

洞房花烛的红绡帐外,喜娘的笑闹声渐渐远去。李明轩替李瑶华卸去金丝凤冠时,指腹触到她鬓角的冷汗——那抹胭脂下的苍白,比婚烛的光更刺人。“可是哪里不舒服?”他托着她的腰将人往软枕上扶,掌心触到她脊背微微的战栗。

“只是累。”李瑶华勉强勾起唇角,指尖无意识地绞着绣金线的盖头。婚服下的肌肤还残留着仪式时的灼痛,那些在祭台刻下的咒文,此刻正像活物般在血管里游走。她望着案上摇曳的并蒂莲烛,忽然想起沈婉清倒下时,唇角那抹近乎解脱的笑。

与此同时,李府西厢房的铜灯在深夜里骤亮。李思瑶卸去钗环的手忽然顿住,望向窗外飘落的细雪——本该是洞房花烛的夜,李逸却披着外袍匆匆推门而入,衣襟上沾着的不是喜酒,而是点点血迹。

“沈姑娘的情况……”他喉结滚动,眼底泛着青黑,“太医说她脉象虚浮如絮,像是被抽离了魂魄。”李思瑶手中的玉梳“当啷”落在妆台上,镜中映出她骤然发白的脸——那个总在廊下替她簪花的温婉女子,此刻正躺在青竹榻上,像被抽去丝缕的傀儡。

叶倾歌的指尖按在沈婉清腕脉上,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床幔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映出她投在帐上的影子,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卷走。三日前的祭台之上,她用自己半幅命魂为引,以沈婉清的血为媒,才从孟婆汤的余韵里抢回李瑶华一缕生魂。可如今……沈婉清腕间的朱砂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倾歌,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屏风后传来李明轩压抑的质问。他攥紧腰间玉佩,那是李瑶华醒后塞给他的,上面还刻着未及磨去的往生咒纹路。烛火在他眼下投出深影,哪里还有白日里新郎的风光,倒像个被抽去脊梁的凡人。

叶倾歌没有回头,指尖抚过沈婉清颈侧的咒印——那是祭典时为了稳固生魂,不得不种下的锁魂钉。此刻咒文泛着青黑,像爬满枯枝的藤蔓。“生魂归位,总要有人承这阴阳失衡之罪。”她的声音轻得像雪,“当年她替公主顶下死罪时,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窗外忽然传来鸦鸣,三声短,两声长。叶倾歌指尖一颤,望向案头未燃尽的符纸——那是今早替沈婉清算的命盘,卦象破碎如齑粉,唯有西南角一线微光,却直指皇宫禁地。她忽然想起祭典那日,当沈婉清的血滴在往生镜上时,镜面深处闪过的不是李瑶华的魂火,而是一双覆着金鳞的眼睛。

“殿下该回去了。”叶倾歌忽然转身,袖中滑落半片残破的玉珏,“公主刚醒,不宜受夜露侵体。”李明轩盯着她避开的眼神,忽然注意到她耳后新添的红痕——那是祭典时被咒力反噬的印记,此刻正以极细的速度蔓延,像条随时会绞紧咽喉的毒蛇。

更漏声里,叶倾歌独自坐在沈婉清床前,取出随身携带的银蝶盏。灯油遇热腾起青烟,在帐顶映出模糊的影像:是十年前的冷宫,沈婉清抱着高烧的李瑶华,用自己的绣帕蘸着雪水替她擦身;是五年前的中秋,沈婉清站在宫墙下,看着李瑶华与李明轩在月下对饮,眼中藏着连自己都不敢触碰的情意;还有祭典那日,沈婉清望向她时,眼底闪过的决然——像飞蛾扑火前的最后一次振翅。

银蝶盏“砰”地碎在地上。叶倾歌猛地抬头,看见沈婉清腕间的朱砂痣已褪成淡粉,而她颈侧的锁魂钉咒文,此刻竟泛着金红光芒。更诡异的是,那些咒文正在缓慢重组,渐渐勾勒出一朵六瓣金莲的形状——那是唯有皇室秘典中才记载的,上古鲛人族的往生印。

“倾歌姐姐……”

低哑的呼唤惊得叶倾歌浑身冰凉。她望向床榻,只见沈婉清睫毛轻颤,唇角溢出一丝鲜血,而她原本漆黑的眼珠,此刻竟在虹膜边缘泛着细碎的金鳞光——就像祭典那日,往生镜里闪过的那双眼。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李逸带着太医院首座匆匆赶来。叶倾歌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扯下自己腕间的银铃,那是方才在沈婉清枕边发现的——铃身刻着的,正是鲛人族的控水咒。她指尖划过铃口,忽然触到凹凸的刻痕,那是行将消散的咒文:“鲛绡浸血,魂归碧落,若问归期……”

后三个字被血渍浸透,再也辨不清。叶倾歌望着被抬进来的太医院众人,望着李明轩匆匆赶来时腰间玉佩闪过的光,忽然想起李瑶华醒后说的第一句话:“婉清呢?我好像听见她在哭。”

那时她以为是生魂归位的错觉,此刻却忽然明白——往生镜里倒映的,从来不是李瑶华的魂,而是沈婉清被剥离的半缕命魂。当祭典完成的刹那,真正的公主早已魂归往生河,而眼前披着嫁衣的,不过是借了她皮相的……

更漏声停了。叶倾歌望着沈婉清渐渐闭合的双眼,望着她唇角勾起的那抹笑——像极了那年在冷宫,她替李瑶华挨下三十大板后,望着公主平安回宫时的笑。银蝶盏的残片在地上拼出诡异的图案,像朵盛开的金莲,又像具展翅的蝶骨。

“叶姑娘?”太医院首座的呼唤惊醒了她。叶倾歌低头,发现自己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来,而沈婉清腕间的朱砂痣,此刻已完全消失。她忽然想起皇室秘闻里的记载:鲛人族若以心头血为祭,可替人逆天改命,代价是魂飞魄散,永堕无间。

“去准备温水。”她忽然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再取三株雪顶参,用鲛绡帕子裹了,埋在西角海棠树下。”李逸怔住,正要说话,却见叶倾歌转身望向窗外——漫天大雪中,有片金鳞般的雪花落在窗棂上,转瞬即逝,却在木头上灼出焦黑的印记。

那是鲛人族的血,遇雪成烬。

更鼓敲过三声时,洞房内的红烛突然爆起绿火。李瑶华望着镜中自己忽然泛青的指甲,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更夫惊叫,忽然想起沈婉清曾在她生辰时送的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鲛绡碎片,还有句没说完的话:“公主若是迷路了,就跟着蝴蝶走。”

她低头,看见绣着并蒂莲的婚鞋边,不知何时落了片金鳞。指尖刚要触碰,那鳞片忽然化作青烟,在空气中拼出两个小字:“快跑。”

帐外传来李明轩的脚步声,带着风雪的寒气。李瑶华忽然按住剧烈跳动的胸口,望着镜中自己逐渐变得陌生的眉眼,终于想起祭典那日,叶倾歌在她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别怕,这次换婉清来做你的影子。”

影子……永远见不得光的影子。

红烛“滋啦”一声爆响,将她的倒影映得支离破碎。李瑶华望着婚服上金线绣的凤凰,忽然发现那些羽毛的走向,竟与沈婉清颈间新出现的咒文一模一样。窗外,不知何处传来孤鸦的嘶鸣,像极了那年冷宫的夜,沈婉清替她挨下最后一棍时,喉间溢出的呜咽。

而此刻,在皇宫最深处的往生殿,叶倾歌望着石台上逐渐消散的金鳞,终于落下泪来——她终究还是骗了所有人,包括自己。那道以命换命的咒,从来不是救回李瑶华,而是让沈婉清借她的皮相,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替真正的公主,继续活下去。

雪,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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