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树逢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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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声撕开暮色，逾愿收拾好书包，刻意放慢了脚步。

外婆今天要去邻村走亲戚，嘱咐她自己回家，空荡荡的巷子还得走二十分钟，她倒也习惯了这份安静。

走出教学楼时，夕阳正沉在远处的屋顶，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

逾愿沿着围墙外侧的小路往前走，刚拐过拐角，就瞥见不远处的老槐树下站着个人影。

是杨博文。

他没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快步离开，而是靠着树干，微微低着头，一只手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却没了早自习时的柔和，反而把他单薄的身影拉得有些孤寂。

逾愿下意识想躲开，脚步还没动，就听见他低低的声音传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沙哑。

杨博文“我说了，不用你管”

他的语气不像平时那样冷淡平静，反而透着股压抑的烦躁，

杨博文“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好”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杨博文的眉头拧得更紧，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腹几乎要嵌进机身。

杨博文“钱？我不需要”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杨博文“你们当初选择分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管我？现在又来装什么关心？”

逾愿的脚步顿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杨博文，没有了清冷的疏离，没有了做题时的专注沉稳，此刻的他像个被戳破了坚硬外壳的刺猬，带着点无措的狼狈。

她忽然想起自己六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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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着父母拎着行李箱越走越远，任凭她怎么哭着喊“爸爸妈妈”，他们都没有回头。

后来外婆找到她，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说：“愿愿不怕，外婆在。”

从那以后，“父母”就成了她心里最不敢触碰的角落，像一道浅浅的疤，一碰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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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博文挂了电话，抬手按了按眉心，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抬手，一拳砸在了身后的槐树上。

树干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手微微晃动了一下，似乎也疼，却只是咬着牙，没发出一点声音。

逾愿的心跟着揪了一下。

她知道那种感觉，像是心里有一团火在烧，却找不到出口，只能硬生生憋着，连发泄都要藏在没人看见的地方。

她下意识地从书包里摸出一包纸巾，犹豫了几秒，还是轻轻走了过去。

逾愿“那个……”

她的声音有些轻，带着点小心翼翼，怕惊扰了此刻的他。

杨博文猛地抬头，看见是她，眼里的脆弱瞬间被冷漠取代，快得像从未出现过。他迅速收回手，背到身后，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

杨博文“有事？”

逾愿把纸巾递过去，指了指他的手：

逾愿“你的手，好像流血了”

杨博文低头看了一眼，指关节处擦破了皮，渗着细密的血珠。他没去接纸巾，只是淡淡地说：

杨博文“没事”

逾愿“擦一下吧，不然会感染的”

逾愿把纸巾往他面前递了递，声音放得更柔，

逾愿“我包里有创可贴，也给你拿一个？”

她的眼神很干净，没有好奇，没有探究，只有纯粹的关心，像外婆看她时的眼神。

杨博文盯着她递过来的纸巾，沉默了几秒，终于伸手接了过去。

他的指尖碰到了她的指腹，带着点微凉的温度，比上次发试卷时的触碰更久了一瞬。

杨博文“谢谢”

他低声道，声音里的烦躁褪去了些，多了点不自然的局促。

逾愿从书包里翻出创可贴，递给他：

逾愿“贴上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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