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寒地冻,西北风嗖嗖的刮着,公主府前院里聚了一众人,周围除了风声,半点说话声都没有。
长史孙遇站在人群里,木着一张脸半点血色也无,只看着院子中央三四个被捆成一团血葫芦一样的管事卢大门房小厮,心里怕的连脚步都不敢挪动。一直听说侍御史厉俊是个酷吏,折磨犯人花样百出,谁也没亲眼见过他下这样的狠手。如今这样亲眼见着,哪个心里不怕的,只盼着给公主报信的人跑快点。
许三郎立在廊檐下,冷着脸看着院子里立着的这些人,心里却是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同归京的人里,有几个入城,厉大人就打发了他们回家去了,剩下的人就跟着厉大人来了公主府。
进门前看着牌匾,许三郎一度以为众人走错门了。倒是厉大人好似回了自己家一样,却被个管事门房拦住,话里话外的羞辱,厉大人哪里是好脾气的人,直接令人将几人捆了抽鞭子,还让人都来看着。
许三郎心里不安,面上却不敢漏出半点怯色,就怕让人小瞧了去。
围观的众人各怀心思,长史陶丙看着孙遇被吓破胆的样子,心里不屑,他面上虽然害怕,心底却是不怕的。厉俊虽然和公主相好,这里可是公主府,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地上躺着的管事可是公主府的老人,虽然言语不周,可厉俊打了公主府的人,就是伤了公主脸面,公主就是宠信他,也少不得责问,他才不怕呢。
陶丙和管事卢大早就对厉俊这样的市井出身的酷吏看不顺眼,平日里看在公主面上待他客气几分,如今公主既然不再府里,自然用不着对他客气,对着风尘仆仆归来的厉俊一行人,卢大等人自然没了应付的心思,言语里颇为不敬,这才召来了祸患,只盼着公主早点归来主持公道。
雅若带着人往庄子上视察改良织机,回城路上就遇见了报信的人,知道进忠回来,又听见他伤了人,雅若皱了眉。
报信的人还以为公主生气了,谁知公主张口就是让人把管事卢大和门房小厮打发到矿场做苦力。
红绯眼见着满身疲惫的公主听说厉大人回来了,浑身都充斥着喜悦高兴,随口把卢大等人打发去做苦力,到了口边话压了压,又咽了回去,心里暗叹公主对厉大人的重视程度和已逝的薛驸马都差不多了,却不知后面让她惊讶的事还不止一件。
紧赶慢赶回了公主府,雅若下了马车,就往后院去了,半个眼神也没给跪了一院子的人。
许三郎听见众人给公主见礼的声音,跟着行礼,还没仔细看清公主的样貌,一个轻快的背影就消失在视线里。
屋外数九寒天,屋里温暖如春,进忠洗去了一身尘土,靠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迷迷糊糊,忽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还不等他起身,就被来人抱了个满怀。
雅若满眼都是遮掩不住的喜悦,围着进忠叽叽喳喳的娇嗔,诉说着思念。
进忠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想来真的是他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