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那日后，白芷也悄然离开了。哪吒站在海边，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虽有疑惑，却并未多想。或许她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回忆吧。海风拂过，带着咸涩的气息，哪吒转身，朝着东海龙宫的方向走去。

东海龙宫深处，水晶宫阙在幽蓝的海水中泛着粼粼波光，宛如梦境中的幻影。宫殿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四周的海水。水草在宫殿周围轻轻摇曳，偶尔有几条色彩斑斓的鱼儿游过，给这片寂静的海底增添了几分生气。

哪吒牵着敖丙的手，一步步走向龙宫正殿。他能感觉到敖丙的手在微微发抖，指尖冰凉，仿佛在害怕什么。哪吒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和力量。

"别怕。"哪吒侧头看向身边的少年，声音轻柔却坚定，"这里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敖丙茫然地望着四周，龙宫的金碧辉煌在他眼中只剩下陌生。那些曾经熟悉的雕梁画栋、琉璃瓦片，此刻却像是隔着一层薄雾，模糊不清。他下意识往哪吒身边靠了靠，仿佛只有这个红衣少年身上那股炽热的气息，才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正殿的大门缓缓开启，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殿内的光芒透过门缝洒出来，照亮了两人脚下的路。敖光正坐在龙椅上，手中握着一卷玉简，眉头微皱，似乎在批阅着什么。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门口的两人身上。手中的玉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丙儿......"敖光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站起身，龙袍下摆微微晃动，金色的龙纹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真的是你......"

哪吒感觉到敖丙的手猛地收紧，指尖几乎掐进了他的掌心。他上前一步，挡在敖丙身前，语气恭敬却不失坚定："龙王陛下，我把敖丙带回来了。"

敖光快步走下台阶，脚步有些踉跄，仿佛这几步路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在距离敖丙三步之遥时停住了，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儿子的脸，却又不敢真的碰到，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易碎的幻影，轻轻一碰就会消散。

"丙儿，你还记得父王吗？"敖光的声音里带着希冀，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敖丙却往哪吒身后躲了躲，眼神中满是困惑："父王？"

这三个字像一把利刃，刺得敖光踉跄后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哪吒，声音沙哑："这是怎么回事？"

哪吒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天地灵泉虽然让敖丙重生，但也带走了他的记忆。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敖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他扶住龙椅的扶手，才勉强站稳。三百年的等待，三百年的期盼，换来的却是儿子陌生的眼神。那种痛楚，像是无数根细针扎在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龙王放心，"哪吒上前一步，语气坚定，"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敖丙虽然失忆，但对我还有模糊的印象。我想带他回陈塘关，那里是他最后记忆停留的地方。也许故地重游，能让他想起些什么。"

敖光看着躲在哪吒身后的敖丙，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何尝不想把儿子留在身边，日夜守护，弥补这三百年的空缺。但他更清楚，现在的敖丙只信任哪吒，只有哪吒才能带他找回失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