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同命劫

混沌劫云裂开第九道缝隙时，申绮瑶的妖丹已濒临溃散。噬心锁的反噬与天帝血脉相冲，唯有云璇的冰魄灵力能暂缓剧痛。她咬在了云璇的锁骨处，舌尖尝到清冽的霜雪气息，暗金妖纹沿着齿痕蔓延.....将国师苍白的肌肤染成诡艳的绛色。她们悬在光茧中央，三千青丝与冰蓝发丝绞成锁链，末端拴着七十二道破碎的天规。

"疼吗？"申绮瑶舔去唇边血珠，指尖按在云璇心口。那里原本的霜花印已变成双蛇衔尾的图腾，每当劫雷劈在光茧上，蛇瞳就会泛起妖异的紫芒。

云璇闭目承受着血脉融合的剧痛，背后浮现的星图正被混沌蚕食。二十八宿中，唯有心宿二亮得骇人——那是太庙血龙即将化形的征兆。突然，缠绕她们的青丝白发寸寸绷断，碎发化作冰锥刺向劫云中的天道之眼。

"你疯了？"申绮瑶拽住她手腕，"那是..."

"我知道。"云璇反手扣住妖女命门，借她的妖力催动禁术，"但要破局，需先触怒天威。"

第九双天道之眼骤然怒睁，金光洞穿光茧的刹那，她们借着冲击波坠向太庙。申绮瑶在疾风中大笑，眼角却凝着冰渣：“当年用霜华剑气锁我命门的是你，如今引我弑天的也是你——”她指尖划过云璇心口桃印，妖纹与霜花纠缠成锁链，“云璇，你这道心裂缝里藏的，究竟是苍生，还是私欲？

尾音消散在龙吟声中。太庙废墟上，吞噬完最后一块天罡石柱的血龙正在蜕鳞。赤金鳞片雨落，露出底下与云璇一般无二的容颜。龙颈逆鳞处嵌着一枚幽蓝碎片，裂纹密布的冰魄珠残片与龙鳞青光交织，每片鳞下都浮动着哀魄化蛇时的低语：“你的泪，养我血肉；你的魄，铸我龙骨。”——这正是云璇当年剜魄时碎裂的本命法器，如今却成了血龙化形的核心。龙鳞纹路与寒玉床裂痕如出一辙，龙女抬眸轻笑，额间嵌着的玲珑心碎片寒光凛冽，指尖绽出的霜华剑气直刺申绮瑶咽喉。

"赝品。"申绮瑶甩出红绸缠住龙角，绸缎却瞬间结冰。龙女歪头轻笑，吐息间将整条红绸冻成锁链，反手勒住施术者的脖颈："姐姐，你的血好香。"

云璇并指为剑，引动霜华残片凝成冰刃斩向冰链，剑气却穿透龙女虚影——这具化身竟是用她当年镇守龙脉时遗落的七情所化。龙女趁机贴近，唇瓣擦过她耳垂："你斩情丝时的泪，养得这具身子好生温润。"

申绮瑶瞳孔骤缩，妖丹爆出业火。火焰触及龙女发梢的刹那，太庙地底突然升起九盏青铜灯。灯芯燃着幽蓝冥火，映出三人纠缠的影子——每道影子心口都缀着并蒂莲，只是龙女那朵浸满血污。

"三才阵....."云璇踉跄后退，认出这是师尊的手笔。"原来从献祭玲珑心那刻，我就成了阵眼。"

龙女忽然凄厉长啸，太庙残碑腾空而起，拼成巨大的浑天仪。仪轨转动时，申绮瑶体内的天帝血脉突然沸腾，在她背后凝出金色法相。而云璇破碎的道心竟与浑天仪共鸣，将方圆百里的生灵都拽入卦象演算。

卦象显现的真相令人窒息：三百年前云璇拜师那日，师尊从她心头取走的不是一滴普通精血，而是用禁术剥离的"痴"魄。这缕情魄被炼成血龙，只为今日将她与妖星一同葬入阵眼。

"你以为的天命..."龙女抚摸着浑天仪，指尖所过之处卦象皆成血色，"不过是我们共饮的一杯鸩酒。"

申绮瑶突然暴起，妖化的右臂贯穿龙女胸膛。指尖触及逆鳞残片的刹那，冰魄珠碎片骤然共鸣——她生生扯出那半块幽蓝残片，珠内封印的画面在此刻释放：雷雨中，年轻的云璇为护怀中小妖，生生将情丝缠上诛仙桩。

"你早就..."申绮瑶的质问被天罚打断。第九重劫云终于凝聚完成，九双天道之眼同时落下审判之光。云璇却笑了，她引动心口桃印中残存的冰魄珠灵力，霜华剑气自指尖炸裂，将申绮瑶推入自己灵台。冰魄珠碎片彻底化为齑粉，与审判之光一同湮灭在天道威压下。

“当年剜魄改命时偷得一线天机，今日——”她的肉身在金光中消散，元神却与妖女完全融合，“便用这逆天而行的代价，换你挣脱天命！”

太庙轰然坍塌，血龙哀鸣着化作玉佩落入申绮瑶掌心。混沌中，她听见云璇的声音自元神深处传来，破碎如风中残烛："归墟门环上...有霜华剑的断刃......"话音未竟，天帝法相已携着威压降临，金瞳扫过她掌心血龙玉佩："你以为逃到归墟，就能躲过命数？"

申绮瑶舔去嘴角血迹，额间莲印已成暗紫色。掌心血龙玉佩突然震颤，一缕霜华剑气自其中溢出，直指东海方向——那是云璇散道前最后的指引。她踏着劫云残片跃入东海时，身后追兵忽被冰雾阻隔，雾气中隐约凝出云璇的背影，如当年在雷雨中护住她时一般决绝。

海面下，青铜兽首衔着半截霜华剑的归墟之门正在苏醒，剑身裂纹中渗出的不是海水，而是云璇被剥离的九世记忆。每一缕光尘浮现，申绮瑶额间莲印便灼痛一分——那里封存的，正是她们被天帝篡改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