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道计算器在湿热空气里渗出冷汗。Vikey后腰的纱布正在与迷彩服黏连,缅甸雨季特有的霉腥味从生锈的通风管钻进来。
瞄准镜里,仰光港的集装箱像被孩童胡乱推倒的积木。
14:32:17
瞄准镜十字线切开热浪,中年男人胸前的翡翠吊坠正在反光,Vikey的食指在扳机护圈上轻叩三下。
汗珠滚进瞄准镜的瞬间,目标突然转身露出后颈的蛇形纹身,与三年前死在湄公河上的那位故人一模一样。
弹壳退出的脆响惊飞了窗台的鸽子。Vikey透过硝烟看见弹着点腾起的血雾,像极了普罗旺斯浴室里打翻的玫瑰浴盐。
酸涩感刺穿记忆防线,杜邦夫人烤可颂时哼的《马赛曲》,Vein西装袖口散发的雪松香,谷仓里三花猫挠她素描本的沙沙声。
通风管突然传来金属刮擦声。
Vikey旋身后撤的刹那,缅刀已出鞘三寸。
耳麦爆发出尖锐啸叫,刘枭的声音裹着血腥味传来:“最后一单。”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这个词,像是要把这枚单词锻造成墓碑。
腐殖质的气味从地缝里爬上来,Vikey在铁链摩擦声中苏醒,腕间铁链铮铮作响,睫毛沾着的血珠把世界滤成暗红色,十五米高的仓库顶棚漏下雨丝。
叁强的蟒皮靴碾在她小腿枪伤处,碎骨声混着缅甸语的咒骂在锈蚀空间里回荡:“养不熟的婊子,当年就该把你眼珠子泡进蛇酒。”
瞄准镜记忆闪回十五岁雨季,这男人曾用同一把缅刀割开她脚筋,逼她在罂粟田爬行射击。
“你那个小情郎把你养出玫瑰刺了?”
叁强的蟒皮靴底碾着她腰间的疤,军用匕首正挑开刚结痂的缝合线。
刀尖带起一串血珠,溅在生锈的吊钩上。那些铁钩曾悬挂过三十七具叛逃者的尸体,Vikey记得最右侧那个钩子,三年前挂着教她拆地雷的克钦族老兵。
“还是说法国佬的面包屑还没吐干净?”
叁强揪住她头发往水泥柱撞去,后脑勺炸开的疼痛里浮出杜邦夫人的蓝纹瓷杯。
叁强掰开她渗血的指缝,将刀捅进她掌心,潮湿空气里蒸腾出与刘枭雪茄相同的苦杏味。
铁门豁开的光带中浮现紫色发梢。
刘枭的发辫梢垂着雨珠走进来,雪茄烟雾在他指尖处缠绕成毒蛇形状。
他蹲下身,用冰凉的手指划过Vikey的锁骨。
“法国情郎的礼物该还了。”
“我又怎么舍得放你走。”
叁强掐住Vikey脖颈,将她撞向生锈的墙壁。
Vikey在窒息中看清那抹红色的身影。
冷刀寒光劈开雨幕的刹那,Vein的枪管抵住叁强太阳穴。
消音器发出闷响,蟒皮靴主人轰然倒地时,血珠正巧溅在Vikey颤抖的睫毛上。
刘枭的雪茄在阴影里明灭:“你该问问枕边人,”他轻轻抚摸着发梢,“那位美丽的东方妇女,为何要剪断你母亲的氧气面罩导管?”
Vein握枪的手突然失温,记忆里母亲狰狞的面容浮现眼前。
“为什么现在说这个?”Vein的枪口转向刘枭,余光却锁着Vikey肩胛渗血的伤口。
三花猫抓挠素描本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复苏,那天她画的是他站在薰衣草田里的侧影。
“因为爱情最甜美的时刻…”刘枭吐出烟圈,毒蛇形状的烟雾缠上Vikey苍白的脖颈,“就是发现砒霜裹着糖霜的瞬间。”
“那还真不凑巧了,我们只是普通上下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