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消毒水的气味刺进鼻腔时，Vein最先感觉到锁骨处的灼痛。他睁开眼看见输液管在日光灯下摇晃，像条透明的蛇。

“Vikey？”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正在换药的小护士手一抖，棉签掉在托盘里。“您说哪位？送您来的那位女生吗？”

Vein的视线越过护士的肩膀，落在病房角落——Vikey正蹲在墙边，双手环抱着膝盖，下巴抵在手臂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袖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像只被雨淋透后又被太阳晒干的猫。

见他看过来，她歪了歪头，唇角翘起一点弧度，却没说话。

护士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只看到空荡荡的墙角，困惑地皱了皱眉：“您需要再休息一会儿，麻药还没完全退。”

Vein没应声，只是盯着Vikey。她站起身，慢吞吞地走到床边，伸手戳了戳他扎着针的手背，指尖凉得像冰。

“疼吗？”她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Vein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仍然站在那里，瞳孔里残留着未褪尽的银光。

“你把我弄晕了。”他哑着嗓子说。

Vikey笑了，眼角弯成月牙，却莫名透着一股疲惫：“嗯，因为你不乖。”

护士调整完点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您在和谁说话？”

Vein没回答，只是看着Vikey。她俯身凑近，呼吸拂过他耳畔，带着微弱的苦橙香和血腥气：“别告诉她我能看见你。”

然后，她直起身，冲他眨了眨眼，转身走向门口。

“你去哪儿？”他下意识想抓住她，输液管被扯得哗啦一响。

护士吓了一跳：“先生，您别乱动！”

Vikey在门边回头，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无声地说——

“下次见。”

门开了又关，走廊的光在病房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亮痕，又很快消失。

Vein盯着那扇门，锁骨下的伤口隐隐作痛，像有什么东西在血肉里扎根生长。

Vein猛地扯掉手背上的针头，血珠溅在雪白的床单上。眩晕感像潮水般涌来，但他踉跄着冲向门口，输液架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走廊的冷光刺得他眯起眼。远处，Vikey的身影正消失在转角处，银发在身后扬起一道残影。

"别走！"他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拐角处的应急灯突然闪烁起来，Vikey停下脚步，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她转身时，Vein看清她嘴角渗出的银色血丝。

"你总是这样，"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电流般的杂音，"连昏迷都撑不过三小时。"

Vein撑着墙壁走近，发现她的身体在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态。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腕，手指却穿过了她的皮肤，只触到一片冰凉的雾气。

"这次又改写了多少因果？"他声音发颤，看着她手腕上新增的银色纹路像藤蔓般向上蔓延。

Vikey低头看了看自己逐渐虚化的指尖，突然笑了："足够让你活着走出那个仓库。"她的身影开始像老式电视信号般闪烁，"不过这次的反噬有点严重。"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Vein回头看见医生和保安朝这边跑来，再转身时Vikey已经退到窗边。夜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腰间缠绕的绷带——那里正渗出银色的光点。

"别走。"他向前一步，却踩到一滩银色液体，那是从她身上滴落的。

Vikey向后仰倒的瞬间，Vein扑了过去。他的手指终于触到了实体，却只抓住她颈间滑落的项链——那条他十年前送她的子弹吊坠。玻璃窗外，她的身影化作无数银光消散在夜色中。

"病人需要立即镇静！"赶来的医生按住他的肩膀。

Vein攥紧手中的吊坠，金属棱角刺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