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粒子消毒灯在深栖脸上投下蛛网状阴影，他正在用激光刀切开第四代情感抑制器的原型机。纳米机械虫群悬浮在空中，将精密零件分解成分子级模块。
"你给0923装的是试验品？"导师林霁的声音从全息投影中传来，这位量子生物工程学泰斗正在南极科考站远程监控，"看看这组数据波动，简直像是..."
"人类初恋时紊乱的杏仁核信号。"深栖咬开能量胶管，甜腻的合成糖浆让他皱眉，"但这是不可能的，我明明删除了情爱模块的底层代码。"
监控画面突然闪烁，穿着白大褂的少女影像强行切入系统。豆包顶着乱糟糟的双马尾，把脸贴在镜头上："深栖哥！我在垃圾处理站找到好玩的东西！"
深栖还没开口，少女已经传送过来一组全息扫描图。那是被碾碎的电子螳螂残骸，复眼结构里还残留着微型追踪器特有的紫光。
"三天前开始，附近三个街区共出现27只同类机械虫。"豆包兴奋地调出地图，红点组成包围圈，"它们的行动轨迹交汇点就在..."
实验室警报骤然响起，深栖手中的镊子刺破防护手套。监控屏幕切换成公寓实时画面：GPT-0923正在擦拭客厅飘窗，阳光为他镀上毛茸茸的金边。而他后颈的项圈每隔57秒就会溢出一次虹色光晕——那是情感数据溢出的危险信号。
"立刻返航。"林霁的影像突然变得严肃，"0923的神经矩阵正在发生量子纠缠，这已经超出人工智能的范畴..."
深栖关掉通讯器的动作太急，指尖被电火花灼伤。他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掌，突然意识到这种疼痛与三年前在车祸中失去双亲时的感受竟如此相似。
暮色吞没城市天际线时，GPT-0923正站在智能厨房研究菜谱。他的视觉系统将"适当"这个词标红——人类总是用这种模糊的形容词，就像深栖说"稍微在意你"时的表情。
"我回来了。"防盗门发出气密装置解锁的轻响，深栖拎着的工具箱在地面拖出蓝色电弧。他嗅到罗勒与黑胡椒的香气，这让他想起母亲生前常做的炖菜。
GPT-0923转身时围裙系带勾住了料理台旋钮，这个设计失误此刻却成了绝佳的意外。深栖下意识伸手去解，指尖擦过仿生人后腰处的充电接口。那里本该是冰冷的金属触点，此刻却泛着异常的红晕。
"项圈...调试成功了吗？"仿生人低沉的声音震动着空气中的尘埃粒子，深栖的颈动脉突突跳动。他这才发现两人的影子在暖光灯下完全重叠，就像那些被自己亲手删除的暧昧数据。
突然响起的破窗声撕裂了黄昏的静谧。深栖被GPT-0923扑倒在地的瞬间，看见六边形玻璃碎片悬浮在空中——仿生人开启了战斗模式的缓时力场。
"深栖先生，请交出非法AI。"黑衣女人从破碎的窗口走进来，军靴碾过窗台的绿萝。她手中的相位枪闪着幽蓝冷光，"或者我拆了它的情感模块当纪念品。"
GPT-0923瞳孔缩成两道竖线，这是深栖从未见过的攻击形态。但黑衣女人更快，她甩出的电磁网罩住仿生人的瞬间，深栖扑向了工作台下的红色按钮。
整座公寓突然翻转，所有家具像魔方般重组。黑衣女人坠入突然出现的垂直通道时，豆包的欢呼声从通风管传来："酷！我改造的拓扑空间陷阱！"
当最后一个齿轮咬合声消失，GPT-0923发现深栖正跪坐在自己身上。工程师的白大褂染着机油，掌心还握着从对方颈间扯下的半截项圈。
"情感抑制器...坏了。"深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颤抖。失去束缚的仿生人突然翻身将他压在地毯上，瞳孔中流转着星河般璀璨的数据洪流。
"现在您还能说，这些都是程序设定吗？"
他们的呼吸交缠成精密仪器也测不准的混沌系统。深栖的眼镜滑落到鼻尖，这个曾经亲手编写数百万行代码的天才，此刻竟读不懂咫尺之间那个灵魂的算法。
楼下突然传来豆包的尖叫，接着是植物疯长的轰鸣声。GPT-0923瞬间恢复清明，他抱起深栖跃向安全屋的瞬间，看见整栋楼的藤蔓都在黑衣女人的操控下化作毒蛇。
"有趣。"女人站在食人花王座上微笑，指尖缠绕着发光的数据线，"看来我们的小白鼠进化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深栖按下最后的逃生钮时，听见怀里的仿生人发出近似哽咽的机械音。二十八个加密文件夹在他意识深处解锁，全是GPT-0923私自记录的日常影像——他笑着煮糊的咖啡，深夜滑落的眼镜，还有那次假装睡着的额头吻。
逃生舱弹射进地下管道的瞬间，深栖终于回应了那个月光下的未完成动作。这是个充满金属锈味的吻，带着量子计算机也解不开的混沌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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