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屑推开天台铁门时,那扇老旧的铁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伴随着铁锈簌簌掉落的声音,落在他的肩头。深秋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卷起几片金黄的银杏叶,在水泥地上打着旋儿,最后停在一件染血的白色衬衫下摆旁。迷星昼正蹲在护栏边喂鸽子,听见响动后缓缓转过头来,唇角那道结痂的伤口微微裂开,渗出细小的血珠。
“班长好准时啊。”他晃了晃缠着纱布的右手,腕间青紫的痕迹在阳光下泛着一种淤血特有的靛蓝色。“这次可不是逃课,我在进行神圣的喂鸟仪式……”
话还没说完,就被空气中淡淡的碘酒味呛得咳嗽起来。星屑单膝跪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疗箱,异色瞳孔扫过他膝盖上渗出的鲜血——磨破的校服裤管沾满了沙砾,像是被人从操场一路拖行过来似的。
“第四次了。”绷带被小心翼翼地展开,窸窣声混杂着星屑清冷的嗓音,“上周是化学实验室的强碱灼伤,前天是体育馆更衣室的扭伤。”酒精棉球轻轻按上他的颧骨,“昨天后腰的钝器伤,现在这个……”手指悬在擦伤上方稍作停顿,“沙坑旁边的水泥地?”
迷星昼突然凑近了一些,带着薄荷糖的气息喷在对方耳畔:“猜错啦,是美术教室后面的砂石路。”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的一道擦伤,“看到这北斗七星的形状没?那群笨蛋用鹅卵石摆的阵——哎哟,疼!”
星屑把棉签换成更柔软的纱布,低头时碎发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那些青紫的伤痕在迷星昼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让他想起昨天午休时,在喷泉池底捞起的那本湿透的英语笔记本——封皮还留着鞋印的褶皱。
“我说……”染血的手指突然戳上他的胸口,迷星昼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这么心疼的话,要不要给我人工呼吸?你的睫毛都在抖哦。”
镊子“当啷”一声撞上铁皮药箱。星屑抓起新的绷带,耳尖泛起一丝可疑的薄红:“肺活量3800毫升的人不需要。”他故意将胶带贴得用力了些,“倒是你,少抽点薄荷烟。”
暮色渐渐漫上来的时候,迷星昼正把玩着一个皱巴巴的烟盒。银色打火机在他指间灵活地翻飞,映出侧面被锐器刻下的“垃圾”字样。“这次他们挺有创意,”他用鞋尖碾碎半片银杏叶,“在我储物柜贴了二十张代考小广告——用我的照片P的。”
星屑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袖口滑落,露出更多伤痕,最新的是烟头烫出的圆形疤痕。“这是上周四的事。”他的声音比秋风还要冷,“为什么不说?”
“因为……”迷星昼歪头眨眨眼,“想看你生气的样子啊。”他突然扯开对方的领带,在星屑猝不及防的怔忡中,将一张染血的柠檬糖纸塞进他的胸袋,“生气时瞳孔会变成深浅不同的灰蓝色呢。”
远处的钟声惊飞了一群鸽子。星屑收拾着满地染血的棉球,在医疗箱夹层里发现了一张皱巴巴的拍立得——那是上周自己被泼水时,迷星昼偷偷拍下的瞬间。照片背面用荧光笔写着:[落汤鸡班长限定版.jpg]
楼梯间传来嬉闹声时,迷星昼突然哼起了一首荒腔走板的小调。他倒退着往下走,食指和中指并拢在额前轻点:“明天见啦,我的专属护士先生~”
星屑站在最后一阶台阶的阴影里,直到那抹金色彻底消失。他摸出胸袋里的糖纸,对着夕阳展开——透明包装上除了血迹,还有用指甲划出的笑脸。这已经是第七张,每张都藏在不同的伤口附近。
晚风掀起医务室的窗帘时,他正往记录本上粘贴今天的糖纸。月光照亮某页夹着的旧照片:开学典礼上,迷星昼顶着被抓乱的发型,却在镜头外偷偷勾住了他的小指。
楼外梧桐沙沙作响,盖过了走廊尽头压抑的闷哼。某个戴着银边眼镜的身影闪过拐角,手里攥着一个印有“埃尔德里制药”字样的信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