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从噩梦中惊醒时，窗外的雨正砸在空调外机上。
梦里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站在焦黑的孤儿院废墟里，白衬衫被血染红半边：
"你偷了我的名字、我的人生……现在连我的Alpha也要抢吗？"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被碰翻在地，碎片扎进脚掌的刺痛感让他清醒。
顾承渊出差前留下的便签还贴在台灯上：【早餐在冰箱，热三分钟】。字迹和原身藏在铁皮盒里的情书一模一样，连句尾的上挑都分毫不差。
林简瘸着脚摸进书房，月光正巧照在保险柜的缝隙上。
他鬼使神差地输入原身生日，柜门"咔嗒"弹开。
整整齐齐的牛皮纸袋里装着原身与顾承渊的合照——樱花树下十指相扣，咖啡厅里额头相抵，甚至还有张顾承渊睡颜的照片，边缘被摩挲得发毛。
"原来你才是他的念念不忘……"林简的指尖在合影上洇出水痕。
照片背面用褪色钢笔写着：【等平权法案通过就结婚】
日期是三年前的今天。
雨越下越大，林简裹着原身的羊毛大衣冲进车库。
副驾储物盒里掉出瓶Omega抑制剂，生产日期是穿越前一个月——原来这具身体早就被另一个人深爱着，而自己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小偷。
*
顾承渊凌晨三点踹开家门时，玄关的栀子花已经枯成标本。
他摸黑打开冰箱，保鲜盒里的三明治长了层青霉，西红柿蛋汤结成冰碴。
手机里99+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串号码，语音信箱塞满林简的呼吸声——最长的一条有五分钟，只有雨声和压抑的抽泣。
"林简！"
寂静无应答……
他掀翻茶几冲进画室，满地都是撕碎的图纸。
被揉成团的《破茧》设计稿上爬满凌乱字迹：【骗子】【替身】【该把人生还给他】。
窗台积着层薄灰，那盆总被林简吐槽的多肉蔫得只剩枯杆。
监控显示林简最后出现在城郊加油站，穿着原身最常穿的米色风衣。
顾承渊摔碎咖啡杯时才想起来，那是他们初遇时自己送的衣服。玻璃渣嵌进掌心的疼，远不及看到副驾储物盒里原身日记时的窒息感……
"顾总，查到了！"助理发来定位，"林先生买了去临市的大巴票。"
顾承渊踩油门的脚在发抖。
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疯了似的摆动，像在嘲笑他从来都没分清，每次亲吻时颤抖的睫毛属于哪个灵魂？
林简缩在孤儿院旧仓库的角落，怀里抱着从废墟里挖出的铁皮盒。
霉味呛得他咳嗽，咳着咳着就笑出眼泪——盒子里全是原身偷拍的顾承渊：演讲时的顾承渊，皱眉看文件的顾承渊，甚至还有张在工地啃盒饭的顾承渊。
每张背面都写着同一句话：【今天他多看了我一眼】。
屋顶漏下的雨水在脚边积成小洼，倒映出他肿胀的双眼。
手机在掌心震了二十三次，顾承渊的短信塞满收件箱：【接电话】【你在哪】【求你接电话】。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我分得清，从来都分得清】。
"骗子……"林简把脸埋进膝盖。
原身日记里那些琐碎日常，连他吃辣会耳尖发红的小习惯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或许顾承渊爱的是这副温顺乖巧的皮囊，而自己不过是阴差阳错的替代品。
雷声炸响的瞬间，仓库铁门被撞得哐当乱响。
林简慌乱中踢翻铁盒，照片散落一地。他摸到后墙的狗洞钻出去时，听到顾承渊沙哑的嘶吼混在雨里：
"林简！那场火里我抓住的是你的手！你右手腕的烫疤还在吗！"
顾承渊跪在废墟里扒开碎砖，十指鲜血淋漓。
三小时前找到的大巴是幌子，林简根本没离开本市。
助理发来林简网购记录，最新订单是瓶安眠药，收货地址填的是二十年前火灾现场。
"您的手需要包扎……"赶来的医护人员欲言又止。
"滚开！"
顾承渊掀开坍塌的房梁，底下压着个褪色的奥特曼玩具。
那是他第一次送林简的生日礼物，当时小哭包挂着鼻涕说："承渊哥哥送的我都喜欢。"
雨水冲淡了血迹，却冲不散记忆里那双眼睛。
他记得之前的原身手腕上没有烫疤。
而当林简穿越来的第一天，他假装检查伤口摸到那道月牙疤时，就知道神明终于把弄丢的宝物还回来了。
"林简——"顾承渊的哽咽被暴雨碾碎。
他摸到口袋里的橘子糖，塑料纸已经被血染红。
原来有些重逢不是失而复得，而是钝刀割肉的凌迟。
仓库深处突然传来铁盒滚动的声响，顾承渊连滚带爬冲过去，却只找到件湿透的米色风衣。
衣兜里塞着撕碎的婚礼请柬，拼起来是句没写完的话：【我愿意，但你应该对另一个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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