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蹲在茶水间翻冰箱，后颈的阻隔贴被暖气烘得翘起半边。抑制剂新换的柑橘味呛得他直皱眉，瓶身上贴着顾承渊手写的便签：【每日两次，拌酸奶服用】。
"哄小孩呢..."他撕了便签揉成团，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顾承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西装肩头沾着雪粒子："医嘱要听。"
"你往我冰箱装监控了？"林简踹他小腿，却瞥见alpha右手缠着绷带，"手怎么了？"
"试新设备划的。"顾承渊面不改色地拧开酸奶盖，"比某人啃桌子强。"
林简想起上周咬坏的办公桌角，耳根发烫。焦糖味刚漏出点苗头，就被松木香压回去。顾承渊把拌好的药推过来，玻璃碗上印着歪歪扭扭的卡通鲸鱼——跟林简设计稿上的如出一辙。
工地打来电话时，林简正被药苦得龇牙咧嘴。监理在那边大呼小叫："林工！三号坡道让业主给否了！"
雪下得正紧，林简踩着安全靴深一脚浅一脚往工地赶。远远看见几个穿貂的暴发户围着模型指指点点："这斜坡多浪费面积！改成台阶多盖个便利店..."
"改不了。"林简把激光笔拍在桌上，"无障碍设计是国家标准。"
大金链子啐了口痰："老子花钱盖楼还要听你个Omega指手画脚？"
松木香突然漫过来，顾承渊摘了沾雪的手套："王总，合同第17条第3款。"他翻开文件，"擅自变更设计，违约金是这个数。"
林简看着对方气歪的鼻梁，憋笑憋出内伤。转身时发现顾承渊右手绷带渗出血，在雪地里滴成小红花。
"逞什么能！"他扯着人往工棚里钻，"沈言知道又要骂..."
消毒水刚拧开就被夺走。顾承渊单手拆了染血的绷带，掌心赫然是道新鲜刀口："模型试件划的，真没事。"
林简盯着那道伤，突然想起孤儿院火灾那晚，顾承渊背他逃出来时胳膊上也是这样的口子。棉签狠狠按上去："再受伤就滚去跟陆子谦睡！"
"他打呼。"
"我磨牙！"
"录音了。"顾承渊晃了晃手机，"昨晚一点到三点，像只小仓鼠。"
林简扑上去抢手机，撞翻整箱创可贴。工棚外飘来监理的吆喝："林工！业主说要请吃饭赔罪..."
"不去！"
"去。"顾承渊突然扣住他手腕，"海鲜酒楼，你爱吃的龙虾粥。"
酒局上烟雾缭绕，林简缩在角落戳螃蟹腿。顾承渊挡了第八杯茅台，西装裤下的膝盖碰了碰他的："十分钟后装醉。"
"凭什么我装？"
"你睫毛颤得比较真。"
林简在桌下狠踩他皮鞋，抬头时已换上迷离眼神："王总...这酒..."他软绵绵往顾承渊肩上倒，"我头好晕..."
演技浮夸得大金链子都噎住了。顾承渊面不改色地揽住他腰："抱歉，先送林工回去。"
等电梯时林简掐他后腰："影帝啊顾总。"
"跟某人学的。"顾承渊按下B2，"上周装痛经骗假条的是谁？"
地下车库冷得像冰窖。林简耍赖不肯走："背我。"
"代价？"
"给你画个锦旗，'当代雷锋'..."
话音未落天旋地转。顾承渊扛麻袋似的把人甩上肩，惊得林简直扑腾："操！放我下来！"
"别乱动。"alpha的手掌贴着大腿根，"监控拍着呢。"
林简瞬间僵成木乃伊，任由顾承渊塞进副驾。暖气烘得人昏昏欲睡时，忽然摸到扶手箱里的丝绒盒。
"这什么？"他举起戒指盒，"陆子谦落下的？"
顾承渊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给流浪猫打的项圈。"
"哦。"林简把盒子抛回去，"记得打疫苗。"
深夜的便利店亮着暖光。林简蹲在关东煮前挑萝卜，顾承渊的手机突然响起沈言的声音："他的手需要缝针。"
"你不是骨科大夫吗？"
"但有人半夜打电话求我当兽医。"
林简叼着鱼丸转头，看见顾承渊正把受伤的手往身后藏。玻璃映出alpha紧绷的下颌线，和五年前孤儿院火灾时护着他的表情一模一样。
"去医院。"他拽起人就往外走。
"小伤。"
"医院还是分手，选一个。"
急诊室里，沈言举着持针器冷笑："再晚点就能直接截肢了。"陆子谦在帘子外探头："要不要我唱《勇气》助兴？"
"滚！"
麻药推进血管时，顾承渊的额头抵在林简肩上。呼吸喷在颈侧，激得omega信息素乱窜。沈言缝针的手稳如磐石："临时标记还没代谢完？"
"要你管！"林简红着耳朵数瓷砖。
点滴挂到凌晨三点，林简蜷在陪护椅上打盹。朦胧间感觉有人给他盖外套，无名指被套上冰凉的东西。
"地摊货..."他嘟囔着翻身，把戒指往枕头下藏了藏。
晨光漫过icu蓝牌时，林简被消毒水味呛醒。顾承渊的右手包成粽子，正用左手别扭地回邮件。晨会资料散了一床，每页都标着橙黄便签——是他上周提过的修改意见。
"疯子。"林简夺过电脑，"工伤期间禁止工作。"
"那做什么？"
林简望见窗外初晴的雪色，突然笑了："堆雪人去。"
住院部后花园，两人滚出个歪鼻子雪人。林简把输液管编成围巾，顾承渊偷了护士站的胡萝卜当鼻子。
"像你。"alpha戳雪人的啤酒肚。
"放屁！"林简团起雪球砸他，"这明明是你..."
雪球在西装上炸开，顾承渊突然俯身。松木香混着药味笼罩下来，吻落在omega发烫的腺体上："戒指尺寸合适吗？"
林简摸到无名指上的银圈，积雪在阳光下闪成碎钻："地摊货掉色怎么办？"
"那就戴一辈子。"顾承渊咬开他后颈的阻隔贴，"每天补色。"
沈言在楼上摔病历本："要发情滚回病房！"
陆子谦举着手机录像："兄弟，雪地play算工伤吗？"
林简把顾承渊推进雪堆，通红着脸往大楼跑。风卷起他的围巾，露出银戒上刻的小字：【1998.12.22】——孤儿院火灾那天的日期。
顾承渊慢悠悠跟在后面，右手纱布渗出新的红。雪地上两串脚印歪歪扭扭，像他们纠葛了小半生的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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