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把听诊器往白大褂口袋一塞，抬脚就往急诊室跑。
陆子谦举着两杯咖啡追在后面，高定皮鞋踩得瓷砖咔咔响："沈医生！你的加浓美式！"
"放护士台。"沈言头也不回地掀开隔离帘，"三床什么情况？"
"二十三岁男性，急性过敏，喉头水肿。"护士递上病历本，"陪护人说是吃了女朋友送的巧克力。"
陆子谦凑近看了看患者涨红的脸："这姑娘跟你有仇吧？花生过敏还送坚果巧克力..."
"出去。"沈言戴上手套，"家属留下。"
患者死死拽住陆子谦的袖口："哥你别走..."
"我是他债主，不是家属。"陆子谦扒开病人的手，转头冲沈言眨眼，"不过可以当临时家属。"
沈言抄起喉镜："那就在旁边闭嘴。"
插管过程惊心动魄，陆子谦看着沈言额角渗出的汗珠，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华尔街谈判桌上，这人也是这么冷着脸给他处理伤口。
青柠味信息素不自觉漏出来，被沈言一肘子顶在肋下："收好你的味道。"
抢救结束时已近午夜。
沈言瘫在值班室椅子上啃冷掉的饭团，陆子谦晃着车钥匙进来："救命之恩怎么报？"
"离我远点。"
"那不行，"陆子谦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的红疹，"我也过敏了。"
沈言扫了眼他脖子："那是蚊子包。"
"你怎么知道不是荨麻疹？"陆子谦凑近指着喉结下方，"要不要仔细看看..."
冰凉的手突然贴上他颈侧。
沈言指尖按在动脉处，睫毛在顶灯下投出小片阴影："心跳过速，建议查甲亢。"
陆子谦反手抓住他手腕："你摸的。"
值班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小护士探头："沈医生，120送来个吞灯泡的..."
"让他去脑科。"沈言甩开陆子谦往外走，"正好照照脑子。"
凌晨三点，林简抱着保温杯晃进急诊科时，正撞见陆子谦在哄护士妹妹："真不能通融下？我就给沈医生送个宵夜..."
"医院规定..."
"我是他家属。"
"法律意义上的？"顾承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拎着林简落车上的围巾。
陆子谦转身就把海鲜粥塞给林简："管管你家alpha。"
林简掀开盖子嗅了嗅："沈言海鲜过敏。"
"你怎么知道？"
"上周他抢救了个吃螃蟹休克的。"林简舀了勺粥，"病历上写着呢。"
陆子谦脸色变了变，抓过粥碗就往垃圾桶冲。
沈言带着满身消毒水味出来时，正看见他蹲在垃圾箱前挑香菜："扔错了！这碗没虾！"
"你在解剖垃圾？"
陆子谦举起打包盒："这家店用贝壳粉增香..."
"起来。"沈言扔给他消毒湿巾，"脏死了。"
晨光漫进走廊时，陆子谦堵在更衣室门口："早班我送你。"
"我有车。"
"轮胎被钉子扎了。"
沈言摸出车钥匙按了下，停车场传来清脆的解锁声。
"可能是慢撒气..."
"陆子谦！上周我轮胎漏气是你干的？"
"天地良心！我这就叫拖车..."
话没说完被拽住领带往下拉。
沈言踮脚在他颈侧嗅了嗅："青柠味淡了，易感期快结束了吧？"
陆子谦喉结动了动："你闻到了？"
沈言松开他，"我又不是嗅觉失灵。"
早高峰的医院人潮涌动。
沈言在门诊室接诊第五个感冒患者时，突然收到陆子谦的号码短信：【抬头】
窗外飘着巨大的皮卡丘气球，下面挂着横幅：【沈医生辛苦了！——热心市民陆先生】
护士台炸开窃笑时，沈言拨通陆子谦电话："给你十分钟，否则我把你塞到气球里。"
五分钟后陆子谦冲进诊室，发梢还沾着彩带："不喜欢？我还有个灭霸的..."
"坐下。"沈言戴上额镜，"张嘴。"
"啊——"
压舌板突然探进来，陆子谦呛出眼泪："谋杀亲夫啊！"
"扁桃体二度肿大。"沈言开处方单的手快出残影，"熬夜酗酒，活该。"
陆子谦揉着喉咙凑近看："这字迹能当医嘱？"
"看得懂就行。"
"写个婚约书也这么潦草？"
钢笔尖划破处方纸。
沈言抬头看见陆子谦掌心躺着的钻戒，急诊室的喧嚣突然远了。
"抢救室捡的，"陆子谦把戒指套在钢笔上转圈，"可能是哪个倒霉蛋的求婚道具..."
"七床抢救！"护士的尖叫炸响在走廊。
沈言腾地起身，白大褂带翻了戒指盒。
陆子谦看着滚进角落的钻戒，突然抓住他手腕："这次能活下来就约会？"
"这次能活下来，"沈言甩开他往外跑，"就教你心肺复苏。"
心电监护的警报声里，陆子谦看着沈言跪在病床上按压胸腔。血溅上金丝眼镜，被他随手抹成一道红痕。
"肾上腺素1mg静推！"
"除颤仪200焦！"
陆子谦鬼使神差般按住患者乱蹬的腿，突然明白沈言为什么总把婚戒藏在抽屉最底层——有些人生来就属于这样的战场。
抢救持续四十三分钟。
沈言摘下口罩时，陆子谦正蹲在走廊啃冷掉的饭团。
"喂。"
陆子谦仰头，看见沈言掌心躺着的戒指："洗手间捡的。"
"这么巧..."
"我消毒过了！要就拿着，不要就扔了。"
陆子谦追上去时，戒指在指尖发烫。
暮色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在急诊大厅，像条斩不断的红线。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食堂包子。"
"我亲手做。"
"砒霜馅的？"
"爱心形状的。"
沈言脚步顿了顿，白大褂兜里的手悄悄攥紧。
玻璃门映出他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像暗夜绽放的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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