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小姐,抱歉,是我。虽不想这样特意打扰,可我想继续拖下去对你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我想你该面对这份自己曾许下的约定了。”
......
电话中,他的话音停止,可我的身体随之变得僵硬,却又无法控制的开始颤抖起来。
胸中的情绪难以抑制的涌起。
这似不可饶恕任何人的情感,让我带着质问的语气,问着电话对面的那人:“约定?”
他依旧平淡的答着:“是的,你与‘世王’曾许下约定。”
但他的这份平静,却击碎了此刻的我,仅剩的理性。
哈,啊......什么约定?
明明是我苟且偷生的至今锁链而已。
我亲手为自己捆上去锁链。
所以,在这墓地之中,我难以控制的冲着电话大喊道着:“可我记得我许下的约定,是要所有张家人都去死啊!”
但我说出口的,依旧是对他人憎恨。
同样是发自心底的憎恨,连同自己一起欺骗的憎恨。
......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却依旧平静回答着:“对不起。”
“所以,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如今的你能站在世王身边,大言不惭的说出这些话!”
“对不起。”
“为什么挑起战火的你们,可以继续不知廉耻的活着!为什么我们,为什么阿婆她就一定要死啊!”
“我......对不起。”
......
他就这样一直说着“对不起”,语气毫无诚意且平淡至极,却凸显的我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女人。
可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明明我们只想是想帮助那些人......
“明明大家还收留了他们,为什么换来了那样报复啊!这世界还有一点理性可言吗!啊!回答我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回答我啊张族长!这个世界究竟想我变成怎样才肯罢休啊......”
拿着电话的手无力的垂下,可这颤抖身体却一直也无法停下来。
......
我难以抑制的扯起自己的发丝,发根扯动头皮疼痛感,勉强维持着我这份最后的理性。
可电话中,那人依旧平淡话语继续说着:
“对不起。虽然听上去不讲道理,但是问小姐,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能尽我所能的去弥补。”
“而我能做的,只有尽快解决你身上的契约,还请你来一趟青岛。不方便的话,我去接你也可以。”
......
“所以,问小姐,请别这样继续折磨自己了。”
......
请别折磨自己吗?
哈,哈哈......
这样的话语,却由这个最不应该说出口的人,说了出来。
哪怕我逃离了“天际”,逃离了那个世界,可上天还是在拿我开玩笑吗?
我崩溃的蹲在地上,想就这样埋头大哭一场。
温暖的阳光从那块墓碑上滑过,落在了我的身上。这双手冰冷的手,借此感触到了久违的温暖。
但我知道,自己走不出去了。
无论是谁,无论今后感受到什么,都以与我没任何关系。
已经发生,还有未曾发生的,都会像梦一样,在醒来那刻便会离我而去。
啊.....胸中这难以忍受的烦闷与茫然,我,已经要坚持不住了吗?
......
我抬起头去看那散下阳光的天空,可当视线的余光再次扫到他的墓碑时,却似得到一点慰藉。
也许,丢掉所有的理想和过往回忆,彻彻底底变成一个疯子,才是我最好的结局吧。
“上天啊,今日的你,依旧平静到让人害怕呢。”
我强忍着身体的颤动,我拿起电话,用同样冷模的话语回应他:“知道了,我会去的。”便挂断了。
......
我为何感到如此悲伤呢,其实很久很久之前就明白了。
花开花落间,我想诉说却无处诉说的情感,我想逃开却无法逃开的梦魇......
还有这只能不断重复着过去的人生,会因为偶然间身旁亮起的灯,而不舍迈出下一步。
明知这样的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希望,我却无法在那盏灯下停住前进的脚步。
所以,我为只能这样独自怀念着过去,亲眼看着这个不断前进而逐渐崩解的自己,而悲伤不已。
但在这副身体无法包裹灵魂前,我还是想用自己想走出步伐,继续走下去。
哪怕这一切是被迫,起码再最后,我也可以得到些许安慰了吧。
......
我叫问芊待,正因为这个姓氏与名字,我是获得了神明赐福的人,也是个被诅咒的人。
被谁而诅咒呢?
不是别人,正是被我自己。
也许我该听从“世王”的劝告,放下一切化作埃土,或是再得到“赐福”后,活的任性一些。
但,我做不到。
人活着,就是在不断做着选择题。
有人求得金钱权利,有人想获得自由,所以大家为了自己而活下的理由,做着那个对自己而言正确的选择。
可我,我想要追求什么呢?
金钱以于这样的人无关了,自由更是被我亲手放弃了。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可我却能只能活着,被迫做着与大家一样的选择。
但,因为我迷茫,所以好像没有一个选择对我而言是正确的。
嗯......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我所做的这些事,只想证明自己还作为一个正常人而活着。
证明我确确实实的存在着......
可,为何会如此的痛苦呢?
谁能......救救这样的我呢。
......
我长出一口气,重新站起身,重新调整好情绪后,想着接下来该做的事。
关于契约,我应该还能再用死来撑一段时间。
所以眼下的事,便是那个失踪的租客了。
“好像叫陈寻是吧,希望不要发生不好的事。”
这次,我毅然翻到了那个让我抗拒的号码,便打了过去。
在短暂的彩铃声响过后,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声音问着:“喂?问大小姐又遇到麻烦事了吗?”
他还是这样说话不客气,但这自然也是因为我。
“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人,那人曾是我的一位租户,名叫陈寻。”
电话中,他用那湿啰的嗓音问着:“这人偷你东西了?还是没付你房租就跑了?”
“没有,他没做什么,但这个人失踪了。”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所以回答有些冷漠。
不过他毫不在意是说着:“问大小姐,你清楚我们做事的原则吧,这事你应该去找警察才对。”
“你不找我就自己找,打扰了。”
我依旧冷漠的回复着那人后,故作将手机拿远,但并没有立刻挂断。
静默了几秒后,电话中就传来那人无奈妥协的语气:“好好好,只要您别再到处跑就行,抽个空见面详细说说吧。”
他说完,我便立刻回复道:“嗯,之后联系你。”就挂断了。
他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也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所以我这样对他态度,恰恰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