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苦重而炎热的空气仿佛停滞了，火热的脸愁苦地等候着风，但是风不来，浮光在蓝得发暗的天空中火辣辣地照着。我一直不明白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江逾白为何迟迟不明白我的心意。

我按下0617号储物柜的密码，铁门弹开的瞬间，苦橙叶的香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这是妈妈实验室特有的味道，就算过去三年，仍然让我鼻腔发酸。

泛黄的解剖图背面，机器人启动键闪着幽蓝的光。江逾白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别碰这个。"他指尖冰凉得不正常，校服袖口滑落，露出内侧绣着的"LY"——和机器人颈后的编号一模一样。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我甩开他的手。玻璃珠从口袋滚落，靛蓝色表面突然开始播放全息影像：穿着墨绿连衣裙的女人将我塞进机器人怀里，转身扑向失控的方向盘。漫天玻璃雨中，17岁的江逾白满脸是血地捶打车窗。

记忆像被摔碎的万花筒。我想起那个总在医务室抽屉出现的黑巧克力，其实是缓解神经痛的处方药。还有不合身的校服是为了掩盖伤疤。身上的香水味，只是让江逾白闻起来没有太重的机油味道，可以做个普通人类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机器人眼部的摄像头还在运转，机械臂举起块记忆芯片："林博士临终前修改了我的程序，她说..."电子音突然变成妈妈温柔的声线，"要看着小眠替妈妈去看仙女座星云呀。"

江逾白踉跄着扶住试剂柜，星空玻璃珠在震荡中发出清脆碰撞。我终于看清每颗珠子里都藏着日期：9月23日，我们初遇的日子；11月7日，他偷偷跟着我去实验室；昨天，他在我课桌里放了第1024颗玻璃珠，里面嵌着句新诗："月光是迟到了三年的自白书"。

"那天我本该在校对星图..."江逾白扯下锁骨链，陨石碎片在掌心刻出血痕，"如果没答应父亲去送设备，如果检查过刹车片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我按下机器人胸口的投影键。全息影像里，妈妈的白大褂在风中绽成降落伞，而副驾驶上的少年正用观测仪金属杆撬动变形的车门。那些我以为的躲避眼神，原来是江逾白在每个雨天蹲在车库里重现事故现场；那些神秘的旷课记录，是去康复中心做创伤后应激治疗。

"你看这个。"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玻璃碎片，放大镜下能看到江逾白校牌的反光。三年来他把自己困在车祸现场，却忘了当时我们都只是被命运扔进粉碎机的玻璃珠。

天文台顶楼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机器人举起机械臂指向窗外。月光下，数百架无人机正拖着星云状的光带缓缓升空，每片光幕都是不同角度的车祸现场慢放——在妈妈坠落的0.3秒后，江逾白的手已经伸进了迸溅的玻璃雨中。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