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魔劫

诛魔阵的金光灼穿云层时，叶小能正握着沈沧溟的腕骨。他掌心魔纹突突跳动，与她腕间红痕共鸣出灼痛。这双手曾九次穿透她胸膛，此刻却被她死死扣住命门。

"松手。"沈沧溟欲抽剑破阵，剑穗缠着的发丝却绞进叶小能指缝。她忽然旋身贴上他后背，左手护住他后心旧伤——正是第六世被龙角贯穿的位置。

"师尊的剑该这样握。"她引着他的手挽出剑花，剑气扫过处，金瞳印裂开蛛网纹。沈沧溟后颈被她呼吸灼得发烫，这姿势与第二世教她剑诀时如出一辙，只是如今换作她裹着血腥气的手覆在他手背。

阵眼轰然炸裂的刹那，叶小能突然偏头咬住他耳垂："左三右四，巽位阵枢。"这是他们第三世独创的暗语，话音未落，沈沧溟的剑锋已刺穿暗处控阵的仙使。

叶小能跌进血泊时，翡翠藤蔓正绽放出并蒂莲。沈沧溟接住她的动作太急，缠魂锁勒进掌心血肉，将两人腕间红痕融成同心纹。她望着他暴起的魔纹爬上脖颈，忽然轻笑："比第八世...咳咳...少了两道..."

"闭嘴。"沈沧溟徒手挖出她心口的诛魔钉，黑血溅在眉心如泪痕。叶小能疼得蜷缩，指尖却精准点在他肋下三寸——那是第五世她埋蛊的位置。魔气突然倒流，金瞳印的追击竟偏了半寸。

仙使的剑锋劈来时，沈沧溟本能地侧身护住她右肩。这个动作让叶小能瞳孔骤缩——第二世她正是在此处被毒箭所伤。她突然暴起，用天灵盖撞偏剑刃："师尊的弱点...在左膝..."

话音未落，沈沧溟已捏碎偷袭者的喉骨。他左膝旧伤渗出血迹，正是她第四世用捆仙索勒出的疤。

堕仙台的罡风卷着冰雨，叶小能缩在沈沧溟氅衣里数他心跳。三百丈下的怨灵嘶吼中，她摸到他腰间暗袋——里面装着褪色的糖纸、断裂的木簪，还有她昨夜随手扔掉的染血绷带。

"收破烂的..."她鼻尖蹭过他心口，魔纹随呼吸明灭，"不如收了我。"

沈沧溟突然掐诀升起结界，玄铁剑插进岩缝的声响掩住他紊乱的气息。叶小能佯装昏睡，睫毛扫过他颈侧时，察觉他喉结剧烈滚动三次——每次她假意亲近，他都会这般吞咽情绪。

"我知道你醒着。"他忽然捏住她后颈，"再乱动就扔下去。"

叶小能蜷起冻僵的脚趾，足尖无意蹭过他膝头旧伤。沈沧溟猛地收紧手臂，氅衣裹住她冰凉的赤足。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百年前那个雪夜，他也是这样捂着道侣冻伤的脚踝渡气。

晨光刺破云层时，叶小能正在沈沧溟颈侧画符。朱砂混着血珠渗入魔纹，勾出朵歪扭的梅花。她盯着这朵与第七世合籍印相似的图案，忽然咬破指尖补上花蕊。

"再胡闹就..."沈沧溟擒住她手腕，却摸到袖袋里硬物——是他昨夜扔掉的空药瓶。

叶小能趁机将桃花酿灌进他口中："弟子在试新方。"酒液顺着下颌滑落，她突然舔去他唇边残酒，"比噬心蛊甜吧？"

沈沧溟瞳孔骤缩，这语气与第五世试毒时一模一样。他掐着她腰肢按在岩壁上，却见她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染血的糖块在晨光中晶莹剔透，正是她今晨用最后灵力凝的百花糖。

"张嘴。"她将糖抵在他唇缝，"当利息。"

罡风突然暴涌，沈沧溟低头吞糖时，犬齿划过她指尖。叶小能颤抖的惊呼被吞入咽喉，这个吻带着铁锈味与桃花酿的甜，比她杀过的所有毒药都令人战栗。

诛魔剑阵重启的轰鸣中，叶小能扯断了沈沧溟的剑穗。缠着两人发丝的同心结坠入深渊，她却在裂缝合拢前，将真正的阵眼石塞进他襟口："往东北走...咳咳...有棵歪脖子松..."

沈沧溟突然撕开虚空，三千烦恼丝结成吊桥。叶小能被他扛在肩头，视线倒转间看见他后腰的旧疤——那是她第一世用石块砸出的伤口。她忽然挣开束缚，翻身替他挡住追魂箭。

"你总学不乖。"沈沧溟捏碎箭矢，掌心魔纹爬上她锁骨，"第九次了。"

叶小能笑着咳出血沫："这次...换我..."话未说完，识海突然涌入破碎画面：第一世她将发簪刺入他心口时，这人唇角竟带着笑。

子时的山洞飘着药香，叶小能数着沈沧溟的睫毛偷药膏。他假寐时呼吸频率与第五世分毫不差，右手始终虚握剑柄，食指却会无意识摩挲她昨夜咬出的牙印。

"再偷就剁手。"他突然出声。

叶小能将药膏抹在他心口魔纹："师尊舍得？"指尖故意划过敏感处，满意地看他喉结滚动三次。沈沧溟突然扣住她手腕，露出她藏在袖中的物件——沾血的剑穗、空药瓶，还有他昨夜掉落的银扣。

"解释。"

叶小能凑近他耳畔："弟子在集九世聘礼。"呼吸扫过处，魔纹泛起涟漪。沈沧溟突然咬住她耳垂，犬齿刺破肌肤的瞬间，诛魔阵的钟声响彻云霄。

仙使的剑锋劈开山洞时，叶小能正枕着沈沧溟的腿假寐。她忽然翻身抱住他腰腹，后心完全暴露在杀招下——这是第八世为他挡剑的姿势。沈沧溟却旋身将她护在怀中，左肩硬生生接下剑刃。

"你疯了..."叶小能摸到他背后狰狞的伤口，指尖沾满粘稠的魔血。

沈沧溟将染血的银扣按进她掌心："第九件聘礼。"突然推她坠下堕仙台。罡风撕裂衣袍的刹那，叶小能看见他唇语："活下去。"

叶小能在混沌中睁开眼时，掌心银扣正灼烧出星图。翡翠藤蔓穿透虚空缠住沈沧溟的腰，将他拽入自己所在的时空裂隙。两人在乱流中翻滚，魔纹与叶脉图腾交织成网。

"你总坏我计划。"沈沧溟擦去她眼角冰晶，动作却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叶小能扯开他残破的衣襟，心口魔纹已蔓延成并蒂莲："师尊教得好。"她突然咬破舌尖，以血为墨在他胸膛画符，"第九世，该换我教你..."

符咒完成的刹那，九世记忆如洪流席卷。叶小能看见每世自己咽气后，沈沧溟都会捡起凶器刻上梅痕；而每当他陨落时，总会将她的遗物藏进心口。

堕仙台罡风突然静止，叶小能捧着沈沧溟的脸轻笑："现在知道了，师尊每次护左膝...是怕我发现那里的刺青。"

沈沧溟猛然掀开袍角，左膝上褪色的"昭"字刺青泛着血光——正是她第一世的小名。

晨光穿透云层时，两人正躺在青岚山巅的老梅树下。叶小能把玩着沈沧溟的发梢，发丝间缠着糖葫芦的蜜丝："仙界在通缉我们。"

"怕了？"

她突然翻身咬住他喉结："怕聘礼不够。"指尖点在他心口，那里缠着九根不同材质的发带——正是每世她束发的样式。

沈沧溟摸出个乾坤袋，倒出九枚染血的凶器："嫁妆。"每一件都刻着叶脉纹路，最旧的玉簪已包浆发亮。

叶小能笑着将凶器挨个刺入他心口，却在第九柄桃木剑没入时，俯身舔去渗出的血珠："这次...换我刻聘礼。"桃木剑柄上，缓缓浮现出缠绕的银杏与梅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