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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清绒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惊涛骇浪,加起来都没这半天来得刺激。
…………………………
昨夜系统那幽幽的提示音还在耳边打转:“检测到第二颗珠子能量波动,定位南苑。”
当时她还拍着胸脯跟系统打包票,不过是颗珠子,凭她的本事,天亮就能给它揣兜里。
这“南苑”二字,就是京城最负盛名的“男模店”,说好听点是风雅会所,说直白点,就是男版青楼。
午时的日头正毒,把青石板路晒得能煎鸡蛋。
夙清绒像阵风似的冲出王府侧门,把身后小孟槿的“王妃等等我”甩出去三丈远。
她跳上早就备好的马车,车夫刚问了句“去哪儿”,她就急吼吼地拍着车壁:“南苑!快!再快些!”
当时车夫好像还震惊:“现、现、现在这姑娘,去这地都不遮遮掩掩了?”
“这姑娘是有多急啊?”
马车轱辘碾过街道,夙清绒在车厢里坐立难安。
她光顾着赶时间,竟忘了乔装打扮这茬。
等马车停在那挂着“南苑”鎏金招牌的朱漆大门前,她才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
这地方哪是女子能随便进的?更何况她还是堂堂安怀王妃。
正犹豫间,门内飘出一阵丝竹管弦声,夹杂着男子低柔的笑语,听得夙清绒脸颊发烫。
她咬咬牙,从袖中摸出块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往脸上一遮,只露出双滴溜溜转的眼睛,猫着腰就往里钻。
刚跨过门槛,一股浓郁的熏香就扑面而来,差点把她呛得打个喷嚏。
厅里光线暧昧,十几个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正或坐或立,有的抚琴,有的对弈,还有的正拿着酒壶给客人添酒,个个容貌昳丽,身段风流。
而客户,也有男有女。
夙清绒看得眼睛发直,心想这地方果然名不虚传,就是……实在不适合她这个“良家妇女”。
她正低着头想找个角落躲起来,琢磨着珠子能藏在哪儿,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着玄青色锦袍,背对着她坐在大厅中央,手里把玩着腰间的铃铛,侧脸线条清俊挺拔,不是谢瑾回是谁?
夙清绒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帕子都差点从脸上滑下去。
她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日头晒晕了头。
夙清绒(美羊羊饰)“不是……那是我老公吗!”
可那身影,那站姿,分明就是她那位沉稳十足挂在嘴边的夫君!
就在这时,谢瑾回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谢瑾回脸上的淡然僵住,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夙清绒再也顾不上遮掩,一把扯掉脸上的帕子,小跑着冲过去,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夙清绒(美羊羊饰)你你你!你居然!是断袖!
这不是疑问句,这是肯定句。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正偷偷打量她的男子都忍不住低笑起来。
谢瑾回先是语塞,随即额角青筋跳了跳,反问道。
谢瑾回(喜羊羊饰)夙清绒?你怎么会在这!
夙清绒(美羊羊饰)我还没问你呢!
夙清绒双手叉腰,嗓门不自觉地拔高!一丢丢。
夙清绒(美羊羊饰)早上府里的人说你出去办公,合着你这“公”,是在这种地方办的啊?

其实也没毛病,这是真办“公”。
公子的公。
她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用眼神扫过周围的美男子,那表情,活像是抓奸在床的正主。
谢瑾回没好气道。
谢瑾回(喜羊羊饰)我要是断袖,当初还能点头娶你?你倒好,不反省自己,反倒责怪起我来了。你身为安怀王妃,光天化日之下跑到这种地方来,传出去像什么话?
夙清绒被他怼得一噎,顿时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含糊其辞道。
夙清绒(美羊羊饰)我……我那是……有事做。
谢瑾回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谢瑾回(喜羊羊饰)巧了,本王也有事做。
这也没毛病,是真·做。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谁也不肯退让,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这人身材高大,眉眼锐利,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攻气,这位攻气十足的人,正是谢瑾回的好友林姜渊。
他显然没注意到夙清绒,径直走到谢瑾回身边,沉声道。
林姜渊谢瑾回!
林姜渊我找到他了,我等不了了,走,上二楼雅间。
谢瑾回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林姜渊我都舍不得动的人他转眼就给老子卖了,那个老登!
林姜渊他娘的,老子一定要让那些动了他的人好好长长记性,气死我了!
夙清绒一看,心里顿时乐了,心想可算能摆脱这尴尬局面了,正打算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掉,后衣领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拽得一个趔趄。
夙清绒(美羊羊饰)奥!
她回头一看,谢瑾回正头也不回地拉着她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往二楼走。
谢瑾回(喜羊羊饰)跟着过来。
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谢瑾回(喜羊羊饰)免得你在这儿瞎晃悠,去偷腥,坏了王府的名声。
林姜渊这才注意到被谢瑾回像拖行李一样拖着的夙清绒,看她那身明显是女子的装扮,再结合谢瑾回的话,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谁。
他挑了挑眉,冲谢瑾回促狭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脚步放慢了些,好让这“拖家带口”的一幕不那么显眼。
夙清绒被拽得七荤八素,心里正想哀嚎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系统幽幽“宿主,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哦。”
夙清绒(美羊羊饰)“可不是嘛!”
夙清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夙清绒(美羊羊饰)“谁能想到谢瑾回这老古板会来这种地方?还有,他居然说我偷腥?到底是谁在这儿不清不楚的!”
系统却没接她的话茬,而是一本正经地科普起来:
系统幽幽“睚眦的特性是嗜杀喜斗,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血嗜杀,怒目而视,一般都刻在刀环、剑柄吞口上,用来增加威力,按理说得在军营那种地方,但它的珠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夙清绒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来这儿的正事。
对啊,她是来拿珠子的,跟谢瑾回置气有什么用?
系统又说。
系统幽幽“宿主别慌,你先跟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珠子的线索。别忘了,谢瑾回可是你获取线索的重要途径之一啊。”
夙清绒想了想,觉得系统说得有道理。
谢瑾回虽然古板,但从不做没意义的事,他来这儿肯定有原因,说不定真跟珠子有关。
这么一来,被他拽着上楼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她停下心里的哀嚎,乖乖地被谢瑾回拖着走,只是嘴里还不忘小声嘟囔。
夙清绒(美羊羊饰)“拽就拽,轻点行不行?衣服都要被你扯破了……”
谢瑾回像是没听见,脚步不停,径直把她拉进了二楼的一间雅间。
………………
雅间的门刚被推开,里头就炸出一声带着破音的怒吼,震得夙清绒耳朵嗡嗡作响。
谢瑾回走到她的身后,一边捂着她的耳朵一边推着她进了,顺脚把门踢上了。
只见窗边的梨花木椅上坐着位公子,一身红黄长衫衬得他面如冠玉,手里还捏着把折扇,瞧着是副温润儒雅的模样……
此刻却把扇子往桌上一拍,指着门外跳脚。
那嗓门又急又亮,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跟他那斯文长相实在对不上号。
姜星白他娘的!你自己看!我爹那老东西给我扔什么地方来了!
哦哟,作者感叹,这语音味道太对了!
姜星白老子在军营里好好练着剑,结果转头就被他打包塞到这鬼地方!
姜星白这是给我干到哪来了啊?这还是国内吗!这么开放!
林姜渊见状赶紧上前,大手往他肩上一按,语气是外人从没听过的软和。
林姜渊………好了,好了。
林姜渊……先消停点,我们这不是过来救你出去了吗。
那公子叫姜星白,一副儒雅斯文相貌,却是个暴躁性子。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林姜渊的爱人?
他撇着嘴,一把拍开林姜渊的手, 双手叉腰背过身去。
姜星白救我就得先把我爹那老顽固的胡子给薅了!
姜星白他嫌我在军营里惹事,天天打打杀杀没出息!就把我扔去……扔去当这劳什子的“头牌”备选?我呸!
林姜渊别、那么急躁啦……
姜星白他娘的,那个老登。
姜星白.居然让他儿子来出卖肉体为他谋生!
他骂着骂着,声音突然就哽住了。
夙清绒正看得稀奇,就见这位暴躁公子猛地转过头,眼眶“唰”地红了。
那层水雾裹着怒意和委屈,直勾勾地望向林姜渊,活像只受了欺负却只敢在主人面前耷拉耳朵的大型犬。
林姜渊那点刚压下去的心疼瞬间又冒了上来,眉头拧得死紧,二话不说就把人往怀里带。
林姜渊好好……我知道了。
林姜渊我去,我去办了他……好么?
姜星白起初还梗着脖子挣扎了两下,可被那双臂膀一箍,像是突然泄了气,肩膀一垮,竟就那么埋在林姜渊颈窝里不动了。
姜星白.……我盔甲还在营里呢。
他闷闷地嘟囔,声音带着哭腔。
姜星白.还有我那杆枪,不知道被哪个兔崽子拿去耍了……
姜星白.你都得帮我拿回来。
林姜渊一下下顺着他的背,声音低得像怕惊着人。
林姜渊都在,我让人给你收着呢。
林姜渊嗯?委屈了?
林姜渊哭了吗?(调侃)
姜星白没吭声,只往他怀里蹭了蹭,肩膀微微抖着。
夙清绒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刚才还炸毛的主儿,这会儿居然乖得像只猫?
她偷偷瞥了眼谢瑾回,见他正摸着下巴看戏,眼神里还带着点“这两人又来了”的习惯。
事实证明,这两人的确是爱人~
夙清绒(美羊羊饰)哇哦~这配角一个个居然这么鲜活?
正琢磨着,就见林姜渊低头在姜星白耳边说了句什么,姜星白猛地抬头,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推了他一把。
姜星白谁、谁哭了,小爷我那是气的!
林姜渊低笑出声,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
林姜渊是是是,祖宗,气的。那现在跟我们走,嗯?
姜星白现在就走?我怎么走!我卖身契呢?
林姜渊谢瑾回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这次来可不就是来赎你的吗。
姜星白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尤其是夙清绒这一身明显的女装,眼睛倏地睁大,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点。
姜星白这……这姑娘是?
谢瑾回这才慢悠悠开口。
#谢瑾回(喜羊羊饰)家妻。
姜星白王、王妃!
姜星白嘴巴张成了“O”型,看看夙清绒,又看看林姜渊,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脸更红了。
姜星白那、那刚才……
他刚才在王妃面前又哭又闹还被抱着撒娇的样子,岂不是全被看见了?
夙清绒赶紧摆手,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甜!太甜了!
夙清绒(美羊羊饰)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姜渊轻咳一声,把姜星白往身后拉了拉,对谢瑾回点头。
林姜渊那我们先撤?
谢瑾回瞥了眼还在偷偷打量姜星白的夙清绒,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谢瑾回(喜羊羊饰)看够了?走了。
夙清绒捂着额头跟上,心里却炸开了锅——好家伙,林姜渊这看着能止小儿夜啼的硬汉,居然是个宠夫狂魔?
还有那姜星白,看着文弱,闹起来比谁都凶,偏偏在林姜渊面前就成了软柿子……
这书中可真藏龙卧虎啊。
她正想着,系统突然又冒了出来。
系统幽幽“宿主,重点错了!睚眦珠子呢?”
夙清绒一个激灵。
对啊,珠子!光顾着看八卦,正事差点忘了!
她赶紧抬头四处张望,雅间里除了桌椅屏风,就只有墙上挂着的几幅画。
哪有什么珠子的影子?
难不成……在姜星白身上?
…………….
夙清绒的目光在姜星白身上打了个转,又飞快收回来,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
系统说睚眦珠子有能量波动,可这雅间里安安静静的,除了姜星白身上那股子没散干净的火药味,实在嗅不出半点“嗜杀喜斗”的气息。
夙清绒(美羊羊饰)那个……姜公子。
她清了清嗓子,假装随意地往姜星白身边凑了半步。
夙清绒(美羊羊饰)听你说,是刚从军营来的?瞧着倒是一身利落气,就是这衣裳……
她指了指那身红黄配色的薄长衫。
夙清绒(美羊羊饰)似乎跟你不太搭。
姜星白正被林姜渊按着整理衣襟,闻言翻了个白眼。
姜星白可不是嘛!我爹那老东西硬给我套上的,说什么“入乡随俗”,我看他就是想让我丢人现眼!
说着又气鼓鼓地拽了拽袖口,腕间却不经意滑出一串红绳,绳上坠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物件,形状像只张着嘴的小兽,獠牙外露,眼神凶巴巴的,倒有几分睚眦的模样。
夙清绒的眼睛瞬间亮了——就是这玩意儿!
刚才被衣袖挡着没瞧见,此刻被阳光一照,那物件边缘竟泛着层极淡的银光,跟系统描述的能量波动特征对上了!
她刚想开口问,谢瑾回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
#谢瑾回(喜羊羊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夙清绒被戳破心思,脸颊一热,调皮的朝他吐了个舌头,转而对姜星白笑道。
夙清绒(美羊羊饰)姜公子这坠子挺别致啊,看着不像寻常玩意儿。
姜星白低头瞥了眼腕间红绳,满不在乎地撸了撸。
姜星白哦,这个啊?前阵子在军营比武,赢了个老将军的彩头,说是祖传的,能辟邪。我瞧着长得凶,戴着镇场子正好。
夙清绒(美羊羊饰)能让我瞧瞧吗?
夙清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手指却已经蠢蠢欲动。
姜星白正想说“随便看”,林姜渊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挑眉看向夙清绒。
林姜渊等等。
林姜渊王妃对这小玩意儿感兴趣?
他眼神里带着点审视,显然没错过她刚才那瞬间的热切。
夙清绒心里咯噔一下,正想找个借口圆过去,谢瑾回忽然开口。
#谢瑾回(喜羊羊饰)我家夫人最近迷上这些古玩意儿,见了新鲜的就挪不动脚。小星要是不介意,就让她瞧瞧?
这三人是兄弟,里面谢瑾回和林姜渊同岁,而姜星白是最小的。
他说着,不动声色地给夙清绒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别搞事”,却又带着点“搞出事我兜着”的纵容。
姜星白本就不是小气的人,被谢瑾回这么一说,反倒觉得刚才的警惕有点小家子气,干脆解下红绳递给夙清绒。
姜星白看吧看吧,我觉着就是块破铁,也不知道有啥好瞧的。
夙清绒接过红绳的瞬间,系统的提示音差点震聋她的耳朵。
系统幽幽“!!!检测到强烈能量波动!就是它!宿主快拿稳了!”
夙清绒(美羊羊饰)这做工倒是精细。
她故意磨蹭着,指尖在兽眼处轻轻摩挲,心里默念“收!收!收!”——系统说,只要确认是目标珠子,意念一动就能收入系统空间。
可那玩意儿跟长在她手上似的,半点反应没有。
系统急了。
系统幽幽“不对啊!能量是对的,但好像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哦!是这红绳!这绳子上有符咒气息,是用来压制它的!”
夙清绒恍然大悟,眼角余光瞥见姜星白正跟林姜渊咬耳朵,赶紧假装失手,红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手指飞快地在红绳打结处一扯——那结看着复杂,实则一拉就松,她顺势将金属兽攥在手心,再直起身时,手里只剩一根空荡荡的红绳。
夙清绒(美羊羊饰)哎呀!不好意思啊!好像扯坏了。
她把红绳递回去,手心却悄悄收紧,感受着那枚金属兽在掌心里微微发烫,系统已经欢呼起来。
系统幽幽“成功收录!宿主太棒了!”
姜星白接过红绳,看都没看就塞回兜里。
姜星白没事儿,本来就不值钱。
他满脑子都是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压根没注意那枚“破铁”已经不翼而飞。
林姜渊倒是扫了眼夙清绒空空的手,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却没多说什么,只对谢瑾回道。
林姜渊那我们先走了,后门备了马车。
谢瑾回点头,临走前深深看了夙清绒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回头再跟你算账”。
夙清绒心里有鬼,赶紧低下头,跟着他们往外走,嘴角却忍不住偷偷上扬——第二颗珠子到手,还顺便看了场硬汉柔情的大戏,这南苑没白来!
只是……被谢瑾回抓包两次。
后果是什么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