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潮声新生
咸涩海风卷着雨丝拍在脸上时,芙宁娜下意识摸了摸脖颈。那里本该存在的断头台寒凉已然消散,唯有海浪声与记忆中的刑场喧嚣重叠。她望着陌生港口闪烁的霓虹,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这不是枫丹,不是她守护了五百年的舞台。
"小姐的谢幕礼真够夸张啊。"戏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白发少年倒悬着出现在集装箱上方,六眼流转着星辰般的光芒。芙宁娜条件反射地挺直脊背,五百年的神性姿态自然流露:"凡人的喝彩,可不值得神明驻足。"
话音未落,章鱼咒灵的触手破浪袭来。芙宁娜旋身避让的瞬间,体内沉寂的水元素突然沸腾。她惊愕地看着掌心涌动的蓝光,审判庭的记忆如潮水漫过——民众的唾骂、谕示机的轰鸣、铡刀坠落的破空声。
"当心!"
丸子头少年的咒灵裹住她腰际,腥臭毒液在触及水元素屏障时化作晶莹珊瑚。芙宁娜借着虹龙的升力跃至半空,海风掀起她蓝白渐变的裙摆,浪花自发凝结成阶梯。这是她第一次无需扮演就能操纵元素,每一滴水珠都在欢欣共鸣。
五条悟的苍蓝色咒力与她的水幕交缠,在暴雨中织成璀璨星河。当最后一条触手化作泡沫消散时,芙宁娜跌坐在潮湿的集装箱顶,礼帽歪斜着露出湿润的额发。没有预想中的虚弱,反而有暖流在四肢百骸流转——这个世界的海水,正源源不断为她补充力量。
"临时演员芙宁娜,感谢二位搭戏。"她扬起标准的谢幕微笑,颤抖的指尖藏在裙褶深处。夏油杰递来的热可可突然结出霜花,五条悟的六眼微微眯起:"小姐的术式,该不会连情绪都能冻结吧?"
深夜的医务室弥漫着海盐气息。芙宁娜蜷缩在飘窗边,听着远处灰原雄与七海建人的谈笑声。消毒水味道勾起最后审判的记忆,她突然剧烈干呕,指缝间渗出的水元素将金属窗框蚀刻成百合花纹。
"你比预想中更快适应新舞台呢。"
空灵的嗓音惊得她猛然转身。月光在水雾中织成熟悉的身影,芙卡洛斯的幻影倚着医疗仪器轻笑,机械鲸鱼的虚影在她发间游弋:"看啊,这世界的水脉在为你欢呼。"
芙宁娜的蓝瞳泛起涟漪:"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只有真正理解「人类」的你,才能驾驭这份馈赠。"幻影抚过她发间的水晶饰品,封印其中的五百年光阴化作暖流注入心口,"去重新定义「芙宁娜」吧,这次不必为任何人表演。"
晨光初绽时,五条悟咬着可丽饼推开医务室的门。少女正对着镜子练习早安问候,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眼底却跃动着前所未有的生机。当夏油杰的咒灵玉再次泛起清泉波纹时,他们心照不宣地对视——这个来自深海的谜题,正在书写全新的剧目。
——晨曦微光——
芙宁娜推开高专宿舍的窗,晨露自动聚成水镜。她摘下礼帽换上常服,五百年来第一次任由卷发自然垂落。路过的夜蛾正道看着庭院里突然盛开的蓝玫瑰,而少女正对着麻雀练习最普通的笑容:"早上好,我是芙宁娜。"
露珠中的幻影对她眨眨眼,这次没有神座,没有王冠,唯有海风拂过真实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