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旧友

伊达航的筷子尖刚戳破三文鱼腩的肌理，金属筷子突然悬停在半空。

他下意识抬手去扶额角，发现那两根筷子正违反物理定律地上下浮动，仿佛被无形的手指捏着在酱油碟里画圈。

"又加班出幻觉了？"他揉着发红的眼尾喃喃自语，指腹压住眼球时听见安室透轻笑："别揉了，是松田在抢你最后一块海胆军舰。"

话音未落，悬空的筷子突然夹起寿司卷往旁边挪动。

伊达航猛地拽住筷子末端，却感觉有股倔强的力道在反向拉扯。

实木桌板发出吱呀声，装着山葵酱的瓷碟突然倾斜，一抹芥末精准飞溅进安室透的冰水杯。

"这次用了什么新魔术道具？"伊达航用力将筷子按在桌面上，指节泛白，"上个月你往我咖啡杯里放微型全息投影仪的事还没算账。"

安室透转动婚戒的动作骤然停住，钴蓝色瞳孔里闪过数据流般的荧光。

他伸手抓向虚空，掌心却穿过悬浮的鲔鱼刺身，整块鱼肉瞬间化作像素碎片簌簌坠落。

伊达航突然感觉后颈一凉，粘在领口的机械蜻蜓翅膀突然发出蜂鸣。

"三、二——"

安室透的倒计时被金属撞击声打断。

原本悬在空中的筷子突然垂直坠落，连带被松田阵平拽着的半块玉子烧"啪"地拍在伊达航的警徽上。

透明的量子涟漪中，墨镜青年趔趄着显形半秒，又被安室透拦腰接住的姿势扑了个空。

"你连幽灵都敢碰瓷？"松田阵平的声音从吊灯方向传来，他飘在半空调整着半透明的领带夹，"警校时期的柔道冠军现在要靠装疯卖傻逃避写报告？"

伊达航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摸向配枪的手突然被冰凉的触感覆盖，安室透的婚戒正泛起淡金色光晕，那些坠落的像素碎片重新聚合成松田阵平的身形。

墨镜青年翘着腿坐在酱油瓶上，手里还捏着从伊达航盘子里顺走的甜虾。

"科学部新研发的纳米投影？"伊达航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感觉头皮传来刺痛——一撮黑发凭空消失，松田阵平指尖缠绕着发丝吹了声口哨："你发际线比警校时后退了2.3毫米。"

安室透突然伸手按住伊达航颤抖的手腕，他袖扣里嵌着的微型扫描仪正在分析空气粒子浓度："还记得宇集院灭门案现场出现的童谣唱片吗？

那些次声波频率和现在空间里的量子震颤......"

玻璃幕墙外突然炸开礼花，霓虹光影穿透松田阵平半透明的身躯。

伊达航看着好友警服胸前的樱花警徽逐渐实体化，二十年警队生涯铸就的唯物主义壁垒轰然崩塌。

他机械地咬了口冷掉的茶碗蒸，蛋黄液顺着下巴滴在松田阵平翘起的皮鞋上。

"你这家伙，"松田阵平甩着被蛋黄污染的鞋尖踹向老友，"死后还要被后辈当清洁工？"

三人组的笑声被子弹破空声割裂时，安室透的婚戒正亮到第七次闪烁。

伊达航几乎是本能地扑倒女服务员，松田阵平化作数据流缠绕住飞溅的玻璃碎片。

街对面写字楼23层的狙击镜反光转瞬即逝，安室透的瞳孔已经完成弹道测算。

中弹者是个穿灰西装的卷发男人，他倒伏在柏油路上的姿势像被折翼的鹤。

安室透蹲身检查尸体时，死者口袋里的怀表突然自动弹开，表盘背面蚀刻着黑衣组织某位元老的家族纹章。

松田阵平悬在尸体上方皱眉："他右手小指第二节骨有注射痕迹，和三个月前......"

"嘘。"安室透用身体挡住鉴识课同事的视线，指尖拂过尸体耳后——那里残留着与伊达航后颈相同的机械蜻蜓翅膀残片。

暮色中的涩谷十字路口，无数追踪器正随着人潮涌动，像一场无声的电子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