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将油印的《新青年》杂志塞进帆布包时,窗外传来零星枪声。他低头看了眼怀表,七点零三分,比约定时间晚了三分钟。作为燕京大学学生会主席,他本该第一个到达秘密集会地点,可此刻却被军警封锁的街道困住。
"让开!"
皮靴踏碎积雪的声音由远及近,苏逸闪身躲进胡同口的阴影里。七八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押着戴镣铐的学生走过,为首军官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苏逸认得那是军阀顾作霖的养子顾渊,传说中亲手处决过三十七个逃兵的冷血屠夫。
"报告少帅,前方发现可疑分子!"
士兵的喊声惊飞檐下寒鸦,苏逸攥紧书包带准备突围。月光突然被阴影笼罩,顾渊的军靴碾过他掉落的钢笔,"燕京大学?" 男人俯身时,军装上的铜纽扣擦过苏逸鼻尖,混着硝烟味的古龙水让他想起去年冬天被烧毁的藏书楼。
"学生?" 顾渊的指尖挑起苏逸下巴,月光在他眉骨的旧疤上流淌,"深更半夜带着违禁刊物乱跑,该不会是共党吧?" 他的拇指摩挲过苏逸唇瓣,突然将钢笔尖抵在学生喉间,"说,接头地点在哪里?"
苏逸直视男人暗红瞳孔,突然张开嘴咬住钢笔帽。铁锈味在舌尖蔓延时,他听见顾渊低笑,"有意思。" 男人突然扯开他的围巾,喉结处的并蒂莲胎记让顾渊瞳孔骤缩。那是南诏巫医在他心口纹的图腾,此刻正在军装下发烫。
"放开我!" 苏逸挣扎时,书包里的杂志散落一地。顾渊捡起一本《布尔什维克主义的胜利》,泛黄的纸页间飘落一张照片——正是去年学潮中被枪杀的学生领袖,苏逸的青梅竹马。
"林默?" 顾渊突然掐住苏逸后颈,将他抵在结冰的砖墙上,"你和那个共党余孽是什么关系?" 他的手掌隔着毛衣发烫,仿佛要将苏逸的骨头捏碎。
苏逸呼吸困难,却仍勾起嘴角:"顾少帅连死人都不放过?" 他看见顾渊眼中闪过暴虐,却在下一秒被男人强行压在墙上深吻。血腥气混着薄荷味在两人口中蔓延,顾渊的军刀划破他的衣襟,在锁骨处留下血痕。
"记住这个味道。" 顾渊扯开苏逸的衬衫,将沾血的钢笔塞进他领口,"明天下午三点,带着林默的日记来司令部。" 他转身时,军靴碾碎了地上的杂志,"如果迟到,我会让整个燕大陪你陪葬。"
苏逸靠着墙剧烈喘息,指尖抚过锁骨的伤口。他知道顾渊认出了林默照片背后的钢笔字——那是去年除夕,他和林默在未名湖畔刻的"生死与共"。此刻墨迹正随着他的心跳晕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回到宿舍时,同屋的周远正用油布包裹印刷机零件。看见苏逸的样子,他猛地站起身:"你被顾渊抓了?" 周远扯开他的衬衫,在看见并蒂莲胎记时瞳孔骤缩,"糟了,你触发了巫蛊印记!"
苏逸皱眉:"什么巫蛊?"
周远从床底拖出铁盒,里面装满泛黄的巫医手札:"顾渊的养父顾作霖在云南时,曾用活人炼蛊。传说他给养子下了情蛊,唯有命中注定之人的心头血能解。" 他指着苏逸的胎记,"这个图案,就是蛊毒发作的征兆。"
苏逸突然想起顾渊掌心的温度,以及男人暗红瞳孔深处的挣扎。窗外传来炮声,他摸着胎记轻声问:"如果不解蛊会怎样?"
周远翻开手札的最后一页,上面用血写着:"情蛊反噬时,宿主会变成嗜血怪物,六亲不认。" 墨迹突然化作黑雾,在空气中勾勒出顾渊的轮廓。那虚影抬手想触碰苏逸的脸,却在触及瞬间消散。
苏逸握紧林默的钢笔,突然想起去年除夕,男孩也是这样笑着将钢笔塞进他掌心:"阿逸,等革命胜利了,我们去洱海看雪。" 他低头看着笔尖残留的血迹,突然轻笑出声——原来有些羁绊,就算换个世界,也注定要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