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威望……”苏拾晏露出一抹笑容,“想必,能从乌托贼人手底下救出那么多人,威望应该不比诸位少吧?”
众臣:……
“老臣亦有一问。”
有人出声打破尴尬。
苏拾晏抬手,“请问。”
“前些日子,你亲自检举了你的父亲,民间传出一些流言蜚语,指责你乃是不孝不悌之人,敢问这不孝不悌之人,如何能做到为国为民?对于那些指责你的百姓,你又是否会心怀怨怼?”
苏拾晏恍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曾经,也有人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大人此言差矣,父亲做的那些事,按照大魏律法,理应斩首示众,我这是在救他的性命,如何能被定义为不孝呢?至于……能传出这种流言蜚语的人,想必脑子也不太好使,我就更无需计较了,您说是吧?”
“你……”
那人指着她,这是拐着弯儿骂他脑子不好使?
很多人也都低下头去憋笑。
他们已经想明白了,他们不会当这个出头鸟的,没看到那几位位高权重的老臣都败下阵来了吗?
不过,皇帝想听的并不是这些问题,而是国事上的。
那晚苏拾晏的话让他热血沸腾。
长生事小,但是那个帝王不想施展自己的宏图霸业呢?
她一番话可谓是说到了他心坎上。
他的身体在繁忙的国事中渐渐垮了下来,很多事情都已经力不从心,可突然有人告诉他,送他一百二十年!
多活一百二十年!
身边还有一名得力干将!
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他要他的王朝成为史上最强的王朝!他要青史留名,让后人歌颂!
在这些问题都被苏拾晏挡回去之后,那些大臣也不想再用这种问题刁难她了。
再怎么刁难,她为相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改变不了,不如讨论国事。
这么想着,一位大臣起身,此番问题终于转向了实务,“既然丞相有破而后立的胆识,那么敢问,如今国库虽然丰厚,但地方税赋征收仍有许多弊端,中饱私囊者甚众,丞相有何良策?”
众人闻言,原本垂下去的脑袋又抬起来,看向苏拾晏。
这个问题很尖锐了。
毕竟谁不知道徐敬甫就是因为贪墨获罪的?
此时这些人似乎又忘记了是谁检举徐敬甫的一般,一个个又看起热闹来。
苏拾晏笑道:“良策不敢当,唯有拙见。可从清丈田亩、明晰户籍开始,简化税则,同时拓宽考核之道,将赋税征收的公允与效率,纳入地方官考核的重中之重。细节条款,需与户部诸位大人详细议定,非一日之功。”
苏拾晏条理清晰,直指核心,提出了方向但并不空泛。
提问的人点了点头,心服口服地坐了回去。
随后,又有几人就吏治、漕运等事发问,苏拾晏皆一一应对,虽然不是尽善尽美,但见解独到,逻辑清晰,想他们所不敢想,渐渐地让这些人收起了轻视之心。
皇帝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宴会到一半,气氛已经不似最初那般剑拔弩张,觥筹交错间,暗流依旧涌动,但这些人的内心已经在慢慢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