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回头时,萧若风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枝沾了溪水的嫩绿柳条。
“上巳祓禊,祈福消灾。”他的声音温和而郑重,“愿丞相,岁岁安康。”
那一枝绿意生机勃勃,苏拾晏伸手接过,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萧若风的掌心,萧若风身体一顿,没有立刻收回手。
“那就借你吉言了。”
不远处,被云岫拦下的楚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走远。
“楚公子,大人拒绝您这么多次,您就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徐丞相……”
云岫笑了笑,“楚公子是想问大人为何要向陛下举荐你?”
楚昭的目光终于看向云岫,“你知道?”
“大人要奴婢转告楚公子,她举荐的只是公子的才华,无关情感,请公子莫要过多纠缠。”
云岫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这位楚公子若是聪明,就不会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一个月后,禾晏和肖珏回京,同时,乌托使团也入京了。
朔京的百姓并不欢迎乌托人,很多人的亲人都死在与乌托人的战争中。
夹道欢迎自然是没有的,那些百姓恨不得吃了他们,但是乌托人毫无所觉,他们看着朔京的繁荣露出贪婪的神色。
使团被引进会同馆。
克烈兀得知接待他们的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巡察使,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
楚昭端坐在主位,一身深青官袍衬得他面容清癯。
脚步声由远及近,为首的青年身形魁梧,鹰目钩鼻,虽卸了甲胄只穿素服,步伐间仍带着猎豹般的骄悍储君。
乌托王子克烈兀。
克烈兀径直踏入殿中,目光如刀锋刮过楚昭的官袍,嘴角扯出毫不掩饰的讥诮,“偌大天朝,是无人可派了吗?竟让一个巡察使来迎一国储君?”
话音落下,他身后使臣发出低嗤。
楚昭身后的副手神色冷峻,手悄然按向剑柄。
楚昭却恍若未闻,他徐徐提起茶壶,一道琥珀色的水柱精准注入空置的杯盏,热气氤氲而上,“巡察使职在纠察军政,迎候来使,正在职权之内。”
他微微一顿,将注满的茶盏轻轻推向案几对面,“况且,以我朝规制,接待规矩依‘事’而定而非依‘人’而定。王子殿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克烈兀面色变了变。
他这话看似回答他的疑问,实则点明了他们“战败求和”的来意。
但此时不能露怯,克烈兀僵立片刻,终究撩袍坐下,却故意将楚昭推来的茶盏拂开半尺。
“好一个依事而定!”克烈兀冷笑,“那便谈正事,我乌托儿郎不喜弯绕,此次战事,虽是小挫,但我乌托十万铁骑仍在……”
“王子殿下,”楚昭温和打断,指尖轻点案上刚刚被推开的茶盏,“茶凉了,便失了真味。有些话,说过了头,也会失了转圜的余地,贵国铁骑之勇,我军已在季阳领教过了,但今日殿下入我大魏,想必不是为了重温旧梦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想再败一次?
克烈兀脸色沉了下去,他身边的托娅和伽赛罕脸色也很难看。
他们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兵部巡察使,竟如此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