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音渐强

消毒棉球滚进排水口时泛起粉红色涟漪。

林枫晚盯着校医室镜子，舌尖顶住口腔上壁被咬破的血泡。镜中倒影的右手腕有道半月形淤青——三天前那个暴雨夜，当他摸索着捡起音乐教室门口的枫叶标本，突然被阴影里伸出的手钳住。

"别碰。"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秦霜叶的声音。冰棱般的声线带着电波杂音，像老式收音机里卡带的肖邦夜曲。男生指腹的茧子磨过他腕部跳动的血管，那里还残留着被校霸按在钢琴键上时硌出的红痕。

林枫晚的指甲无意识抠进头皮。结痂撕裂的快感中，他闻到对方身上飘来的锈味，和音乐教室那台年久失修的三角钢琴如出一辙。

第二天早自习，他在课桌深处摸到枚生锈的琴弦钉。钉头沾着凝固的血渍，在晨光中泛着暗哑的光。后桌女生压低声音说："那是秦霜叶的座位，他刚转来就申请了器械室清扫。"

体育课躲进更衣室时，林枫晚听见隔壁器械室传来规律的金属刮擦声。透过通风管道的缝隙，他看见秦霜叶正用美工刀削铅笔般削自己的尺骨。血珠顺着银色刀刃滚落，在水泥地上汇成五线谱状的细流。

"好看吗？"

林枫晚的瞳孔骤然收缩。秦霜叶突然抬头看向通风口，沾血的刀尖挑起个神经质的笑。他左手小指缺失的关节处，套着枚琴弦弯成的戒指。

那天傍晚的钢琴练习室，林枫晚发现自己的乐谱被血渍染出新的渐强记号。当他颤抖着按下升C键时，身后储物柜突然传来叩击声——三短三长三短，摩尔斯电码的SOS。

柜门吱呀开启的瞬间，林枫晚被霉味呛出眼泪。秦霜叶蜷缩在满柜破损的琴槌中，脖颈处崭新的掐痕正在泛紫。他伸出缠着绷带的右手，将某样东西塞进林颤抖的掌心。

是枚带血的矫正牙套，金属丝弯成犬齿形状。

"要不要交换秘密？"秦霜叶的虎牙擦过林渗血的耳垂，"比如你藏在琴凳下的抗抑郁药，或者..."他突然扯开衬衫下摆，腰侧赫然是烟头烫出的五线谱疤痕，"我父亲创作的安魂曲。"

林枫晚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旧伤。疼痛炸开的瞬间，他看见秦霜叶用血在柜门内侧刻下新的歌词：[当沉默成为我们的对位法/鲜血就是最忠实的赋格]

窗外惊雷炸响时，秦霜叶已经消失不见。只有林掌心的牙套在闪电中发亮，金属钩刺上黏着一小块带毛囊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