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尔金团队为“支柱网格”方案日夜奋战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在“前进一号”边缘的锌矿区。一次小规模的、未被完全监测到的冻土融塌,引发了矿道内承压地下水的突然喷涌!虽然大部分矿工在警报声中惊险逃生,但仍有三人被困在迅速被冰冷泥水灌入的巷道深处。
消息如同惊雷炸响整个营地。刚刚还在为技术难题争论的工程师们瞬间沉默。采西科夫和普希金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指挥中心就设在矿洞口冰冷泥泞的地上。所有计划被打乱,所有机械——包括谢尔金用于打桩的重型钻机、所有人力——包括谢尔金的筑路队,全部被紧急征调!目标只有一个:排水!救人!
谢尔金和伊万诺夫带领着队伍,跳进齐腰深、冰冷刺骨的泥水中。他们架设水泵,用脸盆、水桶接力舀水,用铁锹拼命挖掘堵塞的巷道。泥水混合着冰碴,每一次动作都像刀割。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希望越来越渺茫。普希金书记不顾劝阻,拄着手杖站在洞口,脸色铁青,一言不发。采西科夫双眼布满血丝,喉咙嘶哑,协调着一切可能的救援力量,他的大衣下摆在泥水中浸透,结满了冰壳。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奋战后,巷道终于被打通。两名矿工奇迹生还,极度虚弱但活着。然而,第三名矿工被救出时,身体已经冰冷僵硬。他叫加里诺夫·加夫里拉——正是那个在列车上把舌头冻在车窗上的憨厚乐观的汉子。
营地的空地上,临时搭起了灵堂。覆盖着鲜红党旗的棺木,在铅灰色的天空和呼啸的寒风中,显得无比沉重和渺小。普希金书记拄着手杖,站在棺木前,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寒风:“加里诺夫·加夫里拉同志……倒在了建设新西伯利亚的前沿阵地上。他的牺牲,不是冰冷的数字,是滚烫的鲜血!它时刻提醒我们,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同样残酷的战争!敌人是严寒,是冻土,是我们自身的不足和疏忽!纪念他,最好的方式,就是擦干眼泪,更加严谨,更加科学,加倍努力!把他未竟的事业,把他为之献出生命的理想,进行到底!直到胜利!” 他的悼词,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钢铁般的意志和对牺牲最深的敬重。
葬礼的沉重,像西伯利亚的冻土,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谢尔金看着加里诺夫棺木上那面刺眼的红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尚未痊愈、隐隐作痛的冻疮。他想起了莫斯科温暖的家,妻子温柔的眼眸,儿子天真的笑容。那份迫切归家的渴望,第一次被一种更宏大、更悲怆的使命感和对生命的无限敬畏所覆盖、所重塑。个人的“归途”,在集体事业的巨大牺牲面前,显得遥远而微不足道。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开拓的代价是如此沉重,而自己,已是这代价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