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枇杷,”易宁抓着陈燃的手腕,哑着声音说道:“我讨厌它。”
陈燃看着她,有些不解,枇杷树是在陈燃第一次到老宅之前就有的,繁大茂密的枝叶撑起了易宁的短暂童年,也是老宅里易宁唯一喜欢的物件。他不知道什么原因,让易宁对树的情感发生了变化。
易宁低头盯着腿上的毯子,因为情绪的起伏,她的胸腔强烈地起伏,喘着粗气。见状,陈燃轻轻拍打她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那我们不提这个,去找宁宁现在喜欢的,好不好?”
“没有喜欢的。”易宁抬头看着他,空洞的眼睛有了些许光亮。
陈燃蹲下来,眼睛里带着笑意:“哥带你去找,哥会带宁宁去做喜欢的任何事情。”
“什么都可以吗?”易宁身子前倾,看着他问道。
他神色认真道:“只要你想,那就可以。”
“陈先生,有人找,”管床护士小李透过玻璃窗向他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好的,等我一下,”陈燃直起身,对身边人道:“那宁宁等我一下,让姐姐陪你说说话,好么?”
易宁点了点头。
对比开始,她现在的情况好转了许多,已经可以跟身边人接触,也不怎么排斥开口说话了。
陈燃来到病房里,小李提醒他:“来的人想见易宁,但是她刚刚好转,建议不要接触太多人。”
陈燃问: “有说他是谁吗?”
“她只说自己是易宁曾经的邻居阿姨,其他的没说,按照我们医院的制度,不明底细的人是不允许探视的,”小李补充道,“但她说跟你聊聊也可以。”
“她在哪儿?”
“走廊楼梯间。”
“好,我去和她聊。”
来到楼梯口,穿着羊绒大衣的女性背对着他,单从背影看,年龄大概30多,他不记得有这样一位邻居。
易家之前的老宅位置很偏,旁边只有几栋小型别墅,就连生活用品都要到十几公里外的超市买。自陈燃到老宅以后,也只见过一两次隔壁别墅的女主人,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性情阴冷,不常与人交往。而另一栋别墅,据他所知,主人是中年男性,没有成家,而且已经很久没有在那儿住过了。
易家搬到白马巷子后,由于易于风为人偏执,街坊邻里都认为他脾气古怪,不愿与其来往,更不会有什么关系好的邻居了。
女人转过身,摘下墨镜和口罩,开口说道:“你应该没见过我,我是宁宁的—— 姑姑,”她介绍自己时明显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今天来只是想知道宁宁现在的情况。”
那双眉眼,陈燃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易宁!对了,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几乎跟小时候的易宁一模一样!她一定不是什么亲戚,陈燃猜到她可能是易宁的妈妈。
易宁一直对母亲误解很深,她觉得母亲抛弃了自己,导致所有的痛苦和辱骂都要她一人来承担,长期以往,误解堆积成了怨恨,易宁恨母亲抛弃她,也不解为什么不能带她一起离开,她也曾妄想过,有天母亲会把她一起带走,不再忍受这个所谓的“父亲”的折磨。
陈燃知道易宁对母亲的怨念很重,几乎成了心中的执念。或许,这里面真的有什么误会。
“我没有见过你,也不认识你,不能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你,宁宁的具体情况我不能告诉你,但我能告诉你的是——她现在的状况很糟糕,之后可能会越来越严重,她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都很差。”陈燃补充道,“我猜你不是宁宁的姑姑,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但我想你对宁宁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甚至可能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女人听到这些话,眼眶里的泪水不停打转,强忍着没有流下来,“我对不起宁宁,但我没有办法。”她重新带上墨镜和口罩,小声说道:“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一定尽力,我的错我已经弥补不了了,但我想宁宁尽可能健康。”
女人似乎在躲避摄像头,特意选了监控死角,她在躲着什么人。她将一串数字写在便签纸上递给陈燃,“这是我的号码,有情况的话,可以联系我,别告诉其他人你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