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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深巢鸣动·朽城初啼

丁程鑫:时光里的秘密

纯白色的暴力撕裂了意识里的最后一线清明,鹿露在极致的疼痛风暴中彻底沉沦。仿佛整个人被硬生生按进滚烫的岩浆,又瞬间冻结在绝对零度的冰棺之内。骨头在碾磨中发出呻吟,神经在过载的痛楚电流下燃烧殆尽。那被强行注入的金色药剂,像一群失控的炽热毒蜂,在她全身每一根血管、每一条肌肉纤维中狂乱地穿刺、啃噬、灼烧。时间感完全破碎,只剩下无尽的煎熬和躯体深处爆裂的轰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又或是永恒。一阵剧烈的、带着旋转惯性的离心力猛地撞开了那片灼热黑暗的边缘,将她硬生生从虚空中拖拽回来!

砰!哐啷!

身体侧面狠狠撞在某种冰冷坚硬、布满竖条形凸起的金属表面上,剧痛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入肋骨间隙,却也奇异地让混乱到边缘的意识获得了一丝扭曲的、带着强烈存在感的锚定。

呕吐物特有的酸苦翻涌着堵在喉头。

天旋地转。

耳蜗深处嗡嗡作响,像是堵了厚重的棉花。但外界的声音正顽强地穿透屏障,在混沌中勾勒着新的现实:

一种更为低沉、更为规律、如同巨大金属心脏搏动般震动的引擎轰鸣。

极其刺耳的、短促而尖锐的警笛音,由远及近,撕裂了原本空旷街道的死寂。

更近处,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低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气流嘶鸣中,夹杂着液体滴落在光滑金属板上的、急促的“嘀嗒”声。

鹿露挣扎着,拼命试图睁开的眼皮沉重如同铅铸。每一次努力,灼烧般的刺痛就从眼球深处蔓延开。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的重影,被高烧般的光晕笼罩。金色药剂带来的狂暴电纹正在她皮下缓缓褪去,留下一种全身骨骼和神经都被彻底碾碎、又重新粗暴拼凑起来的极度虚弱和剧痛残留。她用一只伤痕累累、沾着污血和呕吐污渍的手,死死抠住身体侧面竖条状的凸起物——那是一排固定在车厢壁上的金属扶手!她正瘫倒在救护车——这辆改装的“巢臼”急救单元冰冷倾斜的地板上!

视觉在痛苦和虚脱中艰难聚焦。

首先刺入眼帘的,是距离她不足半米的地面——粘稠猩红的血泊正迅速扩大!新鲜的、带着体温的鲜红色,混合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荧光涂料般妖异粘稠的青蓝色浆液,在地板上肆意流淌!那青蓝色的源头……

担架!顾燃!

他依旧躺在担架上,整个人却被一种诡异的力量紧紧束缚固定在原地!但那束缚带下,他的身体正发生着恐怖的畸变!他之前被骨刺划伤的手臂肩窝处——那个位置现在简直像个恐怖的能量喷射口!皮肤和下方的血肉组织被一种狂暴的、从内部爆发出的蓝光穿透、撕裂!那光芒并非稳定,而是像一块巨大的、被强力敲打着的蓝水晶碎块,正疯狂闪烁、挣扎!每一次刺眼的爆闪,都带起喷射状的冲击气浪和无数粘稠青蓝的荧光组织碎片!

束缚带在顾燃剧烈的挣扎痉挛下绷紧到了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的身体以一个极度扭曲的角度弓起,颈部向后反折成夸张的弧线,布满淡青色污染脉络的脖颈和脸上,每一条静脉都暴突出来,几乎要撑破皮肤!他大张着嘴,喉咙深处却没有发出任何人类的声音,只有一种类似高频金属共振又混杂着血肉撕裂的“嗤嗤”音,仿佛声带在强大的能量冲击下瞬间汽化!七窍中都有粘稠的青蓝色液体混着血丝不断渗出。

担架旁,“壁虎”正半跪着,那具单兵能量护盾发生器被他丢弃在脚下!他仅凭一双戴着黑色防护手套的手,死死地、用一种超越人类关节承受力的姿态,反扣压制着顾燃那条失控的、正喷涌着蓝光的肩膀!一层肉眼可见的、淡青色、如同能量薄膜般的波动从他紧贴顾燃身体的手臂皮肤表面持续闪烁,每一次波动闪烁,都伴随着顾燃身体更为剧烈的痉挛反震,同时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金属锈蚀与辐射尘混合般的腥气猛烈爆发!这气味和丁程鑫体内腐化物的气息截然不同,却更尖锐、更具攻击性,像一把无形的锈刀刮擦着所有人的感官!

噗嗤!撕拉!

又是一次猛烈的蓝光喷射冲击!一股更强的青蓝色浆液猛地从顾燃肩窝的破裂伤口处溅射出来,直接轰在壁虎胸前!那件本应能抵御子弹冲击的作战服外层瞬间发出滚烫的、如同烙铁灼烧皮肉般的“滋滋”声!青烟混合着恶臭猛地升起!壁虎整个人被这股冲击撞得向后一仰,后背重重撞在侧壁的药柜上!但他紧扼顾燃的手丝毫没有松开,喉间发出一声闷哼,面罩下似乎有血水涌出,顺着下巴滴落在两人交缠的手臂上!

“坚持住!壁虎!他体内的‘锚’在排斥‘深巢共鸣’!必须压制住!”副驾驶位的鹰隼队长没有回头,但低沉如雷的吼声盖过引擎和警笛,震得车厢嗡嗡作响。他双手如磐石般紧握方向盘,改装救护车在空旷却陡然变得凶险的马路上疯狂摇摆、甩尾漂移!每一次剧烈的变向,都让失重的惯性在车厢内如铁锤般狠狠砸向众人。鹿露死死扣住扶手,指甲都抠进了冰冷的金属缝隙里。

“队长!‘药骸’载体体温骤降!‘燃血’药剂副作用峰值已过……核心维持率跌破64%……仍在快速衰竭!”跪在鹿露另一侧的那个灰色眸子女队员语速飞快且冰冷,她没有参与对顾燃的压制,正用一把造型奇特的、枪口如同蜘蛛口器的金属器械,死死按压在丁程鑫后颈——那片爆出过骨刺的微小伤口边缘!器械尖端几根冰冷的探针深入皮肤,尖端闪烁着冰冷的蓝光,正对着伤口内部那些疯狂搏动、鼓胀欲裂的暗紫色腐败气泡。每一次气泡无声破裂,器械尖端就爆出一片细微的、如同电压不稳般的蓝光闪烁!

丁程鑫面朝下趴在地板上,了无生机。透过女队员器械按压下暴露出的微小缝隙,鹿露那双勉强聚焦、被汗水血污和痛楚模糊的眼睛,惊恐地窥见——那层薄薄皮肤下沸腾的暗紫色淤泥深处……一点微尘般的深红核心,正极其微弱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牵动着他残破躯体内部更彻底、更恐怖的沉沦!一种比死亡更恒久的“寂静”正在里面凝结!

“唔……咳!”鹿露的肺部猛地抽搐,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看到了!丁程鑫身体周围的冰冷空气……竟开始凝结出细微的、如同墨色水晶粉尘般向下沉坠的晶状冰晶!那是他体内“沉棺”特性对外界物理法则的影响在加深!她的心像被一只腐烂的冰手攥紧。

刺耳的警笛声已经如同实质的刀锋抵在后车窗玻璃上,有红蓝暴戾的闪光疯狂地切割着后视镜中狭小的视野。鹰隼队长眼神凌厉如刀,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撕破的雨夜——那是一个三岔路口,左侧通往城市边缘模糊的光带,右侧则伸向一片被破败路灯勉强照亮的、布满锈迹斑斑金属框架和未完工巨大楼体的废弃工业区深处!那是地图上唯一未标注为“高危锁定”的出口路线!

“坐稳!走二号备用路径!”吼声落下瞬间,方向盘猛地向右极限打满!

巨大的离心力让救护车像一颗被甩出的巨大陀螺!鹿露死死抠住扶手的指关节瞬间惨白,整个人被狠狠抛起又重重砸向车厢内壁!丁程鑫冰冷的身体擦着她的腿滑向另一边。担架上顾燃猛地被甩飞,又被束缚带和壁虎的铁腕狠狠拽回原位,肩窝处的蓝光在剧烈颠簸中如同濒灭的灯泡般疯狂闪烁明灭!

就在车身堪堪转向右侧岔路、车轮碾过崎岖不平路面的瞬间——

轰——咔啦啦啦!!!!!!!!

一声撼动整个废弃工业区大地的、如同远古巨兽苏醒的恐怖裂响,猛然自右侧岔路更远处、那片巨大未完工楼体黑黝黝的阴影深处炸开!那不是爆炸!更像是亿万根巨大腐朽的藤蔓硬生生绷断了缠身巨石的束缚!

与此同时!

噗!

一道锐利冰冷、如同碎冰锥般的实质灰白色棱刺,猛地刺破了丁程鑫后颈上那片由女队员器械按压守护着的皮肤!那棱刺并非金属,更像某种高度压缩凝聚的、失去所有生机的骨骼残骸!棱刺尖端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器械末端覆盖的蓝色能量层,带起一小片暗紫色粘稠血珠和……一粒微尘大小、却闪烁着凝固地狱般深红光泽的晶屑!晶屑暴露在空气中瞬间亮了一下,又湮灭成灰烬。

“呃!”女队员手中的器械“滋啦”一声爆开一串火星,整个人被反噬的能量冲击得向后跌去!按压点消失,丁程鑫后颈皮肤下那些被暂时压制的腐败气泡猛然失控膨胀!一片死寂却污秽到冻结灵魂的寒气混杂着血肉腐败的气息轰然扩散!

“目标体内‘深巢种子’被激发!外部…‘枯骸共鸣源’…确认!”冰冷尖锐的警报电子音从车载扩音器里骤然爆响,比外面的警笛和巨兽嘶鸣更令人心悸!“警告!警告!巢穴核心能量场受到未知深红污染冲击…层级……超出阈值……屏障发生器即将过载失效……”

鹰隼队长眼角余光死死扫过侧后镜,在那片爆裂巨响和尘埃升腾的废弃工业区深处,似乎有某种难以想象的、由亿万根粗大粘腻藤蔓组成、藤蔓表面却又生长着尖锐灰白骸骨的巨柱般阴影正缓缓擎起!而在那巨影下方,数道极其庞大的、带着不祥灰白晕环的幽绿射线,正如同巨大灯笼鱼的眼眸,在升腾的尘雾中霍然睁开!

那光线扫来!

几乎是同一瞬间!挡风玻璃前,一片覆盖着整个三岔路口、原本无形无质的能量防护力场骤然在空气中凝结出来!那本该透明的屏障,此刻却布满了无数疯狂蔓延、龟裂的暗红色血丝状网络!红光狂乱闪烁!如同垂死巨兽跳动的血管!

幽绿的、缠绕着灰白骸骨虚影的光束猛地撞击在龟裂的暗红能量屏障上!

咚——!

低沉到足以震碎内脏的冲击波!整个救护车如同狂涛中的小舢板被狠狠掀离地面!金属扭曲的吱呀刺穿耳膜,车内所有未被固定的物品、包括固定顾燃的金属担架支架都发出金属疲劳的断裂声!刺眼的能量弧光在车体装甲板上“噼啪”炸响!

“所有人……”鹰隼队长的吼声在令人窒息的剧烈震荡中被彻底扭曲变形,只剩下最原始最本能的决绝指令炸开:

“——弃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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