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密码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时,顾惜苒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啃苹果,膝盖上摊着本翻旧了的食谱。听见动静,她没回头,咬着苹果含糊不清地喊:“回来啦?”
马嘉祺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喉间溢出点低笑:“没锁门?”
“锁了啊,”她终于转过头,苹果核在指尖转了个圈,“听见你电梯响了,猜你快到了。”
他走过来揉了把她的头发,指尖带着外面夏夜的凉意。顾惜苒缩了缩脖子,把手里的食谱往他面前推:“你看这个,明天做红烧肉好不好?上次你说我放的冰糖太多了。”
马嘉祺垂眸扫了眼食谱,书页边缘卷着毛边,某几页还粘着可疑的油渍。他伸手合上本子,指腹蹭过她沾着苹果汁的嘴角:“先吃饭。”
“哦对,”顾惜苒猛地跳起来,差点带翻沙发上的抱枕,“我炖了汤,在厨房呢。”
她趿着拖鞋往厨房跑,棉拖在地板上拖出“哒哒”的声响。马嘉祺看着她扎在脑后的马尾辫晃来晃去,转身去阳台收了晾干的衣服。她的衬衫晾得有些歪,领口还别着个没取下的晾衣夹,他取下来捏在手里,金属夹子在指间转了个圈。
餐桌上摆着两菜一汤,番茄炒蛋的汤汁浸到了盘子边缘,冬瓜排骨汤冒着袅袅热气。顾惜苒把最后一双筷子摆好,忽然“哎呀”一声:“忘了盛米饭。”
“我来。”马嘉祺按住她要起身的肩膀,打开电饭煲时愣了愣——内胆里的米饭刚没过锅底,明显是一人份的量。
顾惜苒扒着椅背上的布料,脚尖点着地面晃悠:“我下午吃了蛋糕,不太饿。”
他盛饭的手顿了顿,把饭勺往锅里磕了磕:“顾惜苒,你下午三点发消息说饿了。”
“那是下午嘛,”她理直气壮地托着腮,“现在是晚上了,我的胃有自己的时区。”
马嘉祺没说话,把盛好的米饭往她面前推了推。顾惜苒盯着那碗饭皱鼻子,忽然伸手去够他的手腕,指尖戳了戳他手表的表带:“今天回来得早哎,平时这个点你不是还在开会吗?”
“推了个会。”他给她舀了碗汤,“下午看你朋友圈发的晚霞,猜你今天心情不错。”
“那当然,”她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捧着汤碗小口吹气,“我今天去公园散步,看见有老爷爷在放风筝,线断了追着跑,差点摔进湖里。”
马嘉祺抬眸看她,眼底漾着笑意:“然后呢?”
“然后我帮他把风筝捡回来了呀,”她得意地扬下巴,“老爷爷非要塞给我两个橘子,超甜的,在茶几上,你等会儿尝尝。”
他嗯了声,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碗里。顾惜苒咬着排骨,忽然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点墨渍:“又在办公室写东西了?不是说别总用钢笔吗,麻烦。”
“顺手。”他低头喝汤,耳根微微泛红。其实是下午整理文件时,看到她去年随手塞在文件夹里的便利贴,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墨迹晕开了点,他盯着看了会儿,钢笔就忘了盖盖子。
顾惜苒没追问,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对了,下周我妈让我们回家吃饭,说给你做你爱吃的粉蒸肉。”
“好。”他应得干脆。
“可是我不想去,”她忽然垮下脸,“上次你妈还催我们……”
“催什么?”他故意逗她,夹了块番茄塞进她嘴里。
顾惜苒嚼着番茄,含糊地瞪他:“就那个啊……催我们……”她没好意思说下去,把脸埋进汤碗里,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马嘉祺放下筷子,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背:“不想去就不去,我跟阿姨说项目忙。”
“真的?”她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嗯,”他点头,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不过粉蒸肉可以让阿姨教你做。”
顾惜苒立刻垮了脸:“我学不会的,上次学做鱼香肉丝,糖和盐放反了。”
“我教你。”他说得自然,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嗡嗡转着,窗外传来邻居家小孩的笑声,混杂着远处马路上的汽车鸣笛。顾惜苒忽然觉得嘴里的汤格外鲜,她扒拉了两口饭,小声说:“其实……去也没关系啦。”
马嘉祺抬眸看她,她立刻别开视线,假装研究桌布上的花纹:“我妈做的粉蒸肉确实好吃。”
他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碗里的排骨都夹到了她碗里。
吃完饭,顾惜苒抢着洗碗,马嘉祺靠在厨房门框上看她。她踮着脚够吊柜里的洗洁精,袖子滑下来露出半截小臂,上面还沾着点下午画画时蹭的颜料。他走过去帮她把袖子卷好,指尖擦过她的皮肤,引来她轻轻的瑟缩。
“痒。”她小声抱怨,手里的海绵擦在盘子上划出泡沫。
“明天周末,想去哪?”他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