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尖锐的雷声劈开夜幕，顾惜苒猛地从梦中惊醒。窗帘缝隙漏进的闪电在天花板上投下惨白的光，下一秒，震耳欲聋的轰鸣让整栋楼都仿佛在颤抖。她下意识往身边摸索，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床单，身边的位置早已空了。
心口瞬间涌上一阵莫名的慌，她借着窗外偶尔亮起的电光坐起身，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卧室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客厅传来窸窣的响动。她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昏黄的玄关灯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背影。马嘉祺正站在客厅窗边，侧脸绷得很紧，指尖夹着手机贴在耳边，肩膀微微前倾，似乎在认真听着什么。
“……线路短路？具体是哪个机房？三号还是五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尾音在雷声的间隙里格外清晰。雨点疯狂地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外面急促地叩门。顾惜苒裹紧身上的真丝睡袍，悄悄走到他身后，看着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分明地凸起。
“好，我明白了。你们先别碰总闸，也别擅自拆机柜，我现在过去一趟。”马嘉祺对着手机快速交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让电工组的老王在公司门口等我，把备用工具箱带上，注意安全。”他说完这句，顿了顿又补充道：“路上都小心，雨太大了。”
挂断电话的瞬间，他像是终于松了口气，肩膀垮下来的弧度让顾惜苒心头一紧。他转过身，看到站在身后的她时明显愣了一下，眼底的焦急还没来得及褪去，又迅速被温柔覆盖。“怎么醒了？”他快步走过来，伸手帮她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掌心的温度带着微凉的潮气，“是不是雷声吵到你了？”
顾惜苒摇摇头，视线越过他看向窗外。瓢泼大雨像是把整个世界都装进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路灯的光晕在雨幕中晕染成一片模糊的橘黄，远处的建筑轮廓都被冲刷得失去了棱角。“公司出什么事了？”她仰头看着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里混进了雨水的清冽。
“服务器机房跳闸了。”马嘉祺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刚才运维的同事打电话来，说三号机房线路短路，现在整个南区的数据库都断联了，必须去现场处理。”他低头看着她微蹙的眉头，手指轻轻揉了揉她的眉心，“别担心，小问题。”
“小问题需要你半夜冒这么大的雨过去？”顾惜苒戳了戳他的胸口，语气里带着嗔怪，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倾盆的雨势，“你看这雨下的，跟天漏了似的，能不能等雨小一点再去？或者让同事先处理着？”
“不行。”马嘉祺的语气很坚定，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数据库断联超过四小时会有数据丢失风险，那些都是客户的核心资料，耽误不起。而且机房线路这种事，我去现场盯着才放心。”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在凌晨两点二十分的位置上微微颤动，“运维的人虽然懂技术，但这种突发电路故障还是得我去确认。”
顾惜苒知道他的脾气，一旦涉及工作上的事，尤其是关乎责任的部分，他从不会含糊。可看着窗外疯狂的雨势，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密密麻麻地疼。她拉着他的手走到玄关，看着他弯腰换鞋时，后背的衬衫因为刚才站在窗边被溅了几滴雨水，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
“我去拿外套。”她转身想往衣帽间走，却被马嘉祺拉住了手腕。他站起身，身高差让她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去床上躺着，等我处理完就回来。”
“我帮你找雨衣。”顾惜苒固执地挣开他的手，快步跑进衣帽间。衣柜最底层的收纳箱里放着备用的雨衣和雨靴，是上次台风天过后特意备着的。她翻出黑色的长款雨衣，又找到那双防滑雨靴，转身时差点撞到门框，幸好及时扶住了衣柜门。
马嘉祺跟进来，无奈地看着她把雨衣往自己身上套：“我自己穿就行，你快回床上，别着凉了。”他伸手想接过雨衣，却被顾惜苒躲开了。她踮起脚尖，仔细地帮他把雨衣的帽子戴好，又系紧领口的松紧带，手指划过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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