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相互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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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打翻的墨水瓶,将植物园的松柏轮廓晕染成深浅不一的剪影。庄狄放下修剪到一半的蓝雪花,金属喷壶在掌心结出薄霜。他伸手去够高处缠绕的常春藤,右眼罩被藤蔓勾住,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往事如蚁群啃噬神经。
玻璃幕墙传来规律的叩击声。
三短一长,像某种加密的摩斯电码。庄狄扯断纠缠的藤叶转身,雾气在防弹玻璃上洇出人形轮廓。少年蜷缩在观叶植物丛中,左腿义肢反射着监控探头的红光,素描本搁在膝头,铅笔尖正簌簌抖落鸢尾花的残骸。
"第27天。"庄狄数着温室地面的水渍,那些未干的痕迹总是蜿蜒成扭曲的字母S。少年在画死亡标本——上周枯败的鹤望兰,前天腐烂的蝴蝶兰,此刻正在凋零的鸢尾。铅笔划过纸面的声音像春蚕啃食桑叶,混着压抑的抽气声。
玻璃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
庄狄看见少年抬手抹脸,泪水正顺着泪痣滚落,在素描本上晕开深灰的漩涡。他鬼使神差地推开应急通道,寒流裹挟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少年慌乱合拢画册,义肢撞在铁艺长椅上发出刺耳刮擦。
"要画活着的花吗?"庄狄摘下沾着泥污的手套,银戒在无名指闪过冷光。他指向温室深处正在盛放的昙花,那些洁白的花瓣在暮色中颤抖如将熄的烛火。
少年喉结滚动着吞咽呜咽,讨好似的翻开画册。庄狄的瞳孔骤然收缩——三百多页的素描纸,每张都画着他在花房工作的侧影。最新一页是他今晨修剪玫瑰的模样,画中人缺失的右眼被画成枯萎的花萼。
"我叫赖鸫。"少年用袖口反复擦拭椅子上的泪渍,"能...能不能用这个换?"他从帆布包掏出玻璃药瓶,标签被刻意撕毁,只剩暗褐色残留液体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