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冲锋衣上发出闷响,陈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电筒光束在漆黑山路上乱颤。向导老周突然拽住他背包,浑浊的眼珠在雨夜里发亮:"前头塌方了!"
泥浆裹着碎石从山体倾泻而下,陈默踉跄后退时踩到某种坚硬物体。手电筒扫过泥水,半截青灰色石雕从滑坡处裸露出来——那是张扭曲的人脸,嘴里衔着条青铜蛇。
"这是...镇墓兽!"老周的声音变了调。更多碎石滚落,露出两米高的墓门,青铜门环上盘踞的蛇形纹饰在闪电中泛着幽光。陈默的相机自动对焦声在雨声中格外清晰,取景框里,石门缝隙渗出暗红色液体。
腐臭味扑面而来。老周用登山镐撬开石门时,陈默注意到他脖子上有道陈年伤疤,形状像蛇的咬痕。
墓道墙壁渗着黏液,手电光照上去竟泛起彩虹色油光。陈默的登山靴踩到某种柔软物体,低头看见满地蛇蜕,最大的足有手腕粗。壁画上,无数戴青铜面具的人正将活人投入巨鼎,鼎中蠕动着纠缠的蛇群。
"别碰墙壁!"老周突然厉喝。陈默缩回的手悬在半空——那些朱砂绘制的壁画正在融化,变成暗红血珠顺着砖缝流淌。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相机背带不知何时缠住了脖子,越勒越紧。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陈默转身时撞到老周僵直的后背,手电筒光束里,壁画上的青铜蛇正在扭动脱落。第一条掉在地上的蛇昂起头,鳞片缝隙渗出青绿色黏液。
"闭气!"老周往他手里塞了把艾草。数百条青铜蛇如潮水般涌来,陈默的裤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看见一条蛇正顺着小腿往上爬。蛇身冰凉滑腻的触感让他胃部痉挛,更恐怖的是那些蛇头——分明是缩小版的青铜镇墓兽人脸。
老周的惨叫在墓道里炸响。三条蛇钻进了他的冲锋衣领口,这个总是吹嘘自己进过十三座野墓的老盗墓贼,此刻正疯狂撕扯自己的衣服。陈默看见他后背浮现出紫黑色蛇形纹路,像是无数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陈默踢开脚边的蛇冲向墓室深处,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啃噬声。转过第三个弯道时,他撞进一个圆形殉葬坑,三十多具尸体围成圆圈跪拜中央的青铜鼎。这些尸体保存完好,面部覆盖着蛇鳞状金箔,嘴角统一扬起诡异弧度。
青铜鼎突然震动,陈默的相机自动拍下鼎口探出的东西——那是条碗口粗的白蛇,额间嵌着块血玉。更可怕的是,所有跪拜的尸体同时转过头来,他们眼皮上的金线纷纷崩断。
陈默跌坐在黏腻的地面,手摸到个柔软的东西。借着手电余光,他看清那是半块风干的粽子,裹尸布上沾着暗绿色霉斑。白蛇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殉葬坑四壁开始渗出黑水,那些尸体正在膨胀,金箔下的皮肤泛起尸斑。
"快...走..."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满身是血的老周扶着墙壁,他的左眼窝里钻出条小蛇,"墓室会动...它们在引我们去主..."话没说完,七条青铜蛇突然从他张开的嘴里钻出。
陈默发疯似的狂奔,却总是回到殉葬坑。第五次看见青铜鼎时,他发现尸体们的手指都指向东北角。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具紫檀棺材,棺盖上用铁链捆着个东西——穿着西周服饰的干尸,嘴里塞着颗发光的蛇胆。
铁链断裂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干尸的手搭上棺沿,陈默终于看清它脖子上挂着的玉璋,和老周那块一模一样。相机在这时自动闪光,刹那白光中,干尸空洞的眼窝里闪过两簇绿火。
陈默转身时撞进蛇堆。数不清的青铜蛇缠住他的四肢,白蛇的血玉贴上了他的眉心。在意识消散前,他听见此起彼伏的锁链断裂声,还有粽子们关节活动的咔咔声。
暴雨在黎明前停了。搜救队在山坳发现昏迷的陈默,他双手死死攥着相机,指甲缝里嵌满青铜鳞片。送医检查时,护士尖叫着跌坐在地——陈默的后颈皮肤下,有条小蛇形状的凸起正在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