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很多人

客厅里的空调呼呼吐着冷气，把外面那股裹着血色雨幕的燥热死死挡在玻璃门外，倒成了个难得的安稳角落。

江柔望着窗外，雨丝红得愈发沉郁，像无数细密的血线从天上垂下来，溅在地上晕开一片片暗赤的水渍。

连续几天这样，连空气里都飘着股说不出的腥甜气，电视里的预警还在循环播放，提醒着非必要绝不出门。

窗外的血雨还在下，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把天光染得一片诡异的暗红。但客厅里空调正足，冷气裹着淡淡的香薰味，让江软觉得格外安心。

她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眼睛时不时瞟向坐在对面看书的姐姐。

以前总盼着周末，盼着放假，能从学校回来见姐姐一面。

初中住校那半年，简直是噩梦，室友的排挤、集体生活的压抑，让她天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哭。

给姐姐打电话时，她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可姐姐当夜就出现在了宿舍楼下，风尘仆仆地帮她办了走读，还安排了专车接送。

只是那时候，每天放学回家，迎接她的只有空荡荡的房子。

现在多好啊。

一场雨困住了所有人，但却把姐姐留在了家里。

江柔偷偷笑了笑，哪怕姐姐现在话少了，不像以前那样总揉着她的头发问东问西，甚至有时候会对着窗外的红雨发呆，眼神里藏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不是没怀疑过。

姐姐给她感觉好像总能提前知道一些事，比如那天她随口说想吃城西的馄饨，姐姐没几个小时就买回来，可那家店明明在前天就因为天气原因歇业了。

她甚至偷偷在网上搜过“重生”“预知”，越看越觉得姐姐不对劲，可每次看到姐姐安静坐在那里的样子，看到她低头翻书时认真的侧脸，所有的疑虑又都烟消云散了。

管她呢。

她咬了口橘子，酸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像此刻的心情。

外面天气再怪，新闻再吓人，只要姐姐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怕了。这样天天在一起的日子，她盼了太久太久。

林简简“发什么呆？”

林简简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江柔摇摇头，把果盘往林简简那边推了推，声音闷闷的：

江柔“你也吃。”

林简简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雨还在下，空调还在转，姐姐的侧脸在暖光里柔和了许多。

她往姐姐对面坐去，身边凑了凑，肩膀轻轻撞上对方的胳膊，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

江柔“姐，今晚还讲《小王子》吗？”

江软嚼着芒果，过了会儿才“嗯”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江柔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江软正把脑袋往江柔肩上靠，手里举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江柔没怎么搭话，却微微侧了侧身，让妹妹靠得更稳些。

窗外的血雨还在哗哗下着，冷气裹着芒果的甜香，连姐妹俩之间那点说不清的疏离，都像是被这诡异天气泡软了，成了种温吞的亲近。

她想起前几天江软偷偷跟她说“我姐好像变了个人”，语气里带着点小委屈，眼睛却亮闪闪的，藏不住那点“但她天天在家”的窃喜。

林简简看着沙发上相依的姐妹俩，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江柔那股子黏人劲儿，明明比从前更甚，却又透着种说不出的安分，像是被这鬼天气圈住了，反而甘之如饴。

窗外的血雨红得晃眼，她忽然想起了陈默——那个总爱往户外跑的人。

前几天还在朋友圈发爬山计划，说“这点雨算什么”。

刚才出来之前，又打那通电话打得匆忙，那头笑她小题大做，背景音里还能听见风卷着雨声的呼啸。

挂了电话，心里那点悬着的石头才落了半截。

……

这一个月下来，江柔与林简简是真真切切又惊又怕——

这场雨竟真的连下了整整一个月，雨势又大又急，像瓢泼一样不停“砸”下来，水位也一个劲地往上涨。

还好江软早有准备，不仅提前翻修了房子，外头还加建了十米高的厚实围墙，大门也做得同样坚固，就连围墙上方都加装了透明遮挡，让雨水根本渗不进来。

吃穿用度更是早早备得齐全，她们在屋里过得还算安稳，洪水始终没进得来。

这一个月里，被淹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可外面的世界早已是人间炼狱，大片土地被淹，村子成了泽国，地里的蔬菜、果树、麦子全毁了

不少人困在水里出不去，缺吃少喝，有的没等国家救援赶到，就活活饿死了

就连附近都死了不少人。

前几天信号没断时，新闻里的画面触目惊心，城市变成了沼泽，曾经的街道成了湍急的暗河，有人扒在屋顶绝望地挥手，更多的地方连呼救声都听不见。

乡下的村子更惨，房被泡得塌了半边，地里的麦子、果树全烂在水里，那些靠土地吃饭的人，就算没被淹死，也熬不过断粮的日子。

其他城市也未能幸免。

这场灾难里，太多人没了性命，国家也一下子陷入了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