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软缩在房间的床角,脸上的红纹正一点点加深,眼尾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身体忽冷忽热,像被扔进了冰火两重天,空调呼呼吹着冷风也无济于事。
体内像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冲撞、嘶吼,她强忍着,目光却死死钉在监控屏幕上——就是这场雨。
屏幕上,让她恍惚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拽着,猛地跌回了前世。
这样的六月,雨刚开始下,还没红得这么吓人,只是连绵的阴雨。
那时候她刚入摄影社,对着镜头里的雨景眼睛发亮,林简简在旁边捣鼓她的新镜头,笑着说
“软软你这劲头,该当副社长”。
然后就见到了姜敏熙。
他站在社团活动室的窗边,手里转着支镜头笔,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有块浅褐色的疤。听见她们进来,他转过头,笑起来的时候左边嘴角有个梨涡:
“听说你们想加团建?去城郊的云栖谷?”
声音温吞,像那时候的雨,不疾不徐的。
后来团建真的去了云栖谷,雨下得比预报大,她们在山腰的亭子里避雨,姜敏熙给她递了杯热可可,指尖碰到她的手,烫得她猛地缩回。
他当时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转身去帮别人整理三脚架。
可后来……
体内那东西忽然又动了一下,像有只湿冷的虫子顺着血管爬,江软闷哼一声,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后来雨就红了,云栖谷成了第一个被淹没的景区。
她和林简简靠着一块巨石躲了三天,被救援队找到时,手里还攥着进水的相机。
而姜敏熙——
江软蜷缩在床榻上,那些翻涌的记忆像带刺的藤蔓,缠得她心口发紧。
身体里冷热交替的感觉越来越烈,冷时像沉在冰窖,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热时又像被烈火炙烤,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
那些碎片般的画面在脑海里撞来撞去——
前世的雨,他们的笑声,姜敏熙最初的模样……
每想一次,头就像被重锤砸过一样疼。
她死死攥着床单,却怎么也挡不住那些记忆争先恐后地涌上来,搅得她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她的瞳孔也染上了猩红,像被体内翻涌的热浪与寒意一同浸过,那抹红深得发暗,透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
视线里的监控画面开始有些模糊,那些雨丝、那片红,都和记忆里的碎片重叠在一起,让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前世。
明明前世的她,受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接近死亡,可哪次不是咬着牙活下来了?
可这次不一样。
这疼痛从一个月前就开始隐隐作祟,那时为了赶在丧尸来之前提升体力,她硬是忍了下来。
直到半个月前,实在撑不住了才停下所有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难怕她们上来,她们送饭,她也忍。
可这几天,那股又冷又热的灼痛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疯了一样在冲撞,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这疼,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狠,像要把她彻底拖垮。
林简简端着刚炖好的鸡汤,轻轻推开江软的房门,想让她趁热喝点补补身子。
可门刚开,就看见江软蜷缩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额上全是冷汗,连嘴唇白,那副痛苦难忍的样子瞬间让她心头一紧。
林简简“软软!”
林简简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把汤碗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顾不上烫不烫,几步就冲到床边,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慌张:
林简简“你怎么了?你的脸这是怎么了啊?”
林简简慌得手脚都软了。
这半个月江软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她起初也揪着心,总怕出什么事,可每次送东西进去,见江软虽然脸色差了点,却还能应声,便稍稍放下心来。
她想,不出来就不出来吧,不吃饭也没关系,她和江柔轮流把吃的送上去就行。
可哪里想到,门后的景象会是这样——
江软疼得几乎蜷缩成一团,那副模样。
林简简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林简简“软软,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啊!”
江软的视线忽然就凝住了,眼前那人的轮廓明明模糊,却像在水里泡开的墨,一点点晕成林简简的样子。
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